只有祝良宵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虛空道長還在說:“貧道不敢妄言,只是之前在方家時並沒有這樣的感覺,是到了這裏才感覺邪氣沖天,長此以往,恐怕會損害生人的氣運。”
方家那邊來的是方家家主,也就是方侍郎和方夫人。
祝家這邊由於沒有幾個正經主子,因此也只有祝永年和祝良宵兩個人。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祝家的事,方侍郎卻比祝永年還激動,直呼道:“我妹妹真是被那邪祟害死的?”
虛空道長仍道:“這一切還需再驗證一遍,若是可以,貧道可以做一場驅邪儀式。”
方侍郎立馬道:“好好好。”
祝良宵這個時候站起來了,她托腮問道:“這大門上寫的是祝吧。”
方侍郎當即猶如一盆涼水澆下,吶吶道:“是是是,但是我也是爲了你們好啊,不看不知道的,萬一府上真有什麼妖邪,那早點破解了不是更好?”
祝良宵笑了笑:“首先,我沒覺得有妖邪,其次……若是這所謂的查探查不出什麼東西來,我是不是能治你一個污衊呢?”
虛空道長沉默不語。
少欽,祝良宵道:“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你做你的事,我們在旁邊看着,若是真有邪祟,也好一併解決了。”
“道長是說我們府上有邪物嗎?”祝永年問道:“可我們府上從未發生過不吉之事。”
“沒發生過不代表沒有,”虛空道長的目光掃向院子裏的衆人,連那些奴僕丫鬟也沒放過。
被虛空道長目光注意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頭,不敢與之直視,生怕這所謂的高人又說他們也被邪物纏身了,只有祝良宵好端端的坐在那裏,滿臉寫着不關我事。
“看貴府上空,黑氣盤旋,邪祟應當在府上存在了一段日子,雖然府上之前沒有發生過奇怪的事,可姨娘已死,便恰恰證明了是有邪祟在其中。”虛空道長眉頭緊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邪祟上身時間尚短,府上已然家運敗壞,血光之災也已經有了,還需儘快除去啊。”
此刻,道臺已經搭好了,道童將桃木劍、銅錢、紅線、硃砂,還有刻着奇奇怪怪符文的黃紙,鈴鐺等東西都各自歸位,還有一些祭品。祝良宵雖然不認識這些東西,可也覺得這個臺子不太像是爲人超度的,倒像是驅邪用的。
這道臺是小童一進門就開始搭的,所謂的邪祟之說卻是進門之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纔開始提及的,總不可能小童能預知未來,提前就開始準備驅邪的道臺。
此刻無風,虛空道長就站在道臺之前,供奉好香火之後,便一手持桃木劍,靠着八卦墊席地而坐,閉上眼睛,嘴裏唸唸有詞不知道是些什麼。
方侍郎和方夫人神色緊張,祝永年和祝良宵……有點困了,她今天舟車勞頓,從徐家別裝趕回來之後一刻也沒有歇息便回了祝家,剛陪着祝永年和方家人談好喪事事宜之後就一直到現在,現在還要弄什麼法事,已經很晚了。
她冷眼看着虛空道長把全部招數使出來。
虛空道長唸唸有詞了一會兒,突然,不知怎麼的,那道臺上的祭品忽然晃動了起來,此刻明明無風,衆人站在院子裏,都感受的分明。
但衆人卻是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祭品無風不起浪,先從細微的晃動,到漸漸急促起來,叮叮噹噹地,聲音清晰到每一個人都能聽見,而且越來越大。
今日天氣本來是很好的,但現在已經是黑雲沉沉,道臺上的香也滅了,只餘下幾縷青煙繚繞,卻越發顯得鬼氣森森。
下人們不由得都靠近站了一點,就連鴛鴦和翡翠都往後縮了縮。
方夫人忍不住握緊拳頭,只覺得掌心之間黏糊糊的,她實在有些緊張,留了太多汗,然而她心頭終究不安,又朝着祝良宵的方向看去。
便見祝良宵搬了把椅子好端端地坐在那裏,半點也不害怕,黑黝黝的瞳孔裏更多的是嘲諷,根本不把他們這點小手段放在眼裏似的,神情仍然平靜又溫柔。
方夫人呼出一口濁氣,她心裏清楚今天這莊事實在是過於荒唐,但是她也沒有辦法,方侍郎心意已決,也不知道是抽的什麼風,搞這種莫名其妙的鬼神之說。
在場幾人,其實沒有哪一個是真正信鬼神的。
於此同時,平地裏,忽然起了一陣風,吹起祝良宵額前的碎髮,那把桃木劍猛的一下從虛空道長手中脫開,虛空道長猝不及防脫手,接着那把桃木劍竟然顫顫巍巍在半空中自己立了起來,再然後劍尖直衝着祝良宵面門而來!
祝良宵卻在心裏嘆了口氣。
本以爲真有多大的本事,沒想到不過是個變戲法的騙子,她本來存了看熱鬧的心思,現在熱鬧也不怎麼想看了,一心只覺得無聊透頂。
遊戲玩到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夠了。
桃木劍直衝面門,然而祝良宵卻是好端端的坐着,劍尖掛起疾風,接着千鈞一髮之間。在她鼻尖處停下!
雖然桃木劍不比一般鋒利,但這樣的變故事發突然,她也沒有絲毫動容,但也沒有過多反應,她只是冷眼瞧着,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
祝永年怒不可遏,劈手指向虛空道長:“好你個江湖騙子,我看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來人!把這鳥人給我趕出去!”
虛空道長目光一怔,來之前,他已經知曉了不少祝良宵的事情。聽說這是個嬌嬌弱弱的大小姐,並沒有什麼本事,不僅如此,還靠着死皮賴臉才能嫁了錦衣衛衛礪,他本以爲今天這一手就算不嚇得她驚慌失措,也足以讓人露出窘態,可沒想到人家大大方方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看向昭勇將軍,對方陰冷地眼神令他冷汗爬滿了背脊,他忍不住覺得自己好像……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