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之帝國崛起 >執掌大明 第四章 陰謀?陽謀?
    劉大夏撫須點頭,劉忠說到點子上了,這個纔是最關鍵的問題,不解決老師的問題,其餘都是空中樓閣、海市蜃樓。朱厚照笑笑說:“這就是朕今晚來這裏的原因。你們都有不少門生故舊,爲了解決師源的問題,西山準備開一堂培訓課,專門培育此類老師,朕可以承諾,這些老師將來如同吏員。以後所有的爲官者必須先爲吏,從底層做起,老師也屬於吏員,做的好也可以爲官,以後由朝廷負責吏員的定編和俸祿”。

    朱厚照這麼說就是希望在座的人能推薦自己的門生參加西山的培訓課,也婉轉告訴他們,就算成爲了老師也是朝廷的人,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陛下的意思是說以後要想做官必須爲吏,而後歷練之後才能爲官”?劉健很驚訝,這無異於顛覆了千百年來出仕爲官的觀念,爲什麼要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爲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嘛,實現這個目標的唯一方法就是科舉高中,而後入翰林院熬過幾年再外放爲官。

    吏員是什麼,吏員不過是官員爲了減輕工作事物而自聘的人員,說白點就是官員的私屬下人。吏員不屬於朝廷編制,沒有職位升遷的希望,朝廷也不負責吏員的俸祿,由官員自掏腰包發放月俸。現在朝廷突然說以後要想做官,不好意思,那你得先從吏員做起。

    如果必須先從吏員做起,那現在龐大的吏員怎麼辦?是不是做的好了也能爲官?在此之前有吏員轉爲官員的事例嗎?有!但都是在特殊的情況下進行的,要麼是有天大的功績。而且吏員通常還有個身份,就是讀書人,一般是秀才,最不濟也是個童生。像捕快這些不屬於吏員,那是雜役。

    劉健心情很矛盾,他承認爲官一方必須要有豐富的經驗,科舉出身的翰林院士子確實沒有從政和施政經驗,所以造成一些地方經常出現啼笑皆非的事情。若是經過歷練再爲官一方,情況當然能大大改善。但問題就在於士子自視清高,而吏員是下等人,誰會願意去呢?

    可劉健也不能反對,因爲他的兒子劉傑也沒有中舉,但現在一樣成爲了官員,還是中樞內閣辦公廳的縱觀,自己若是反對,那兒子就沒有出仕爲官的可能。劉健砸吧着嘴,一嘴的苦澀,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陛下爲何劉傑能當上總管了,這是陛下給自己下的套呢,讓自己無從反對。

    劉大夏嚴肅的說:“未來朝廷要制定長遠的戰略計劃,目前已經和陛下商定了十年計劃,弄這個計劃出來,就是爲了朝廷施政的連貫性,地方也要隨着朝廷制定地方的十年計劃,不能換了人就斷了計劃。我們內閣也是一樣,內閣五年一任,五年過後朝廷會組織對內閣的考覈,考覈不合格者不能再任內閣”。

    朱厚照接着說:“今晚首輔大人提前和你們進行溝通,既然你們也已經表態支持科舉改革,那旁枝末節的事情你們內閣再細細商量便是,好了,已經很晚了,我們就不打擾劉老大人休息了,就此告辭吧”。

    朱厚照等人走後,王鏊和劉忠還留在劉府,劉健輕嘆一聲:“濟之、司直,你們也不用想太多了,現在都已經上了陛下的戰船,那就好生替陛下辦事吧。科舉也是要改革了,八股取士確實不能爲朝廷選拔人才”。

    “這是陰謀”,劉忠瞪圓了眼,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陛下這是倒逼我們”。

    劉健衝着劉忠壓了壓手,示意他別激動,劉健說:“司直啊,老夫問你,如果今晚陛下不來,或者不提這些事。等到內閣會議上提出來,你認爲結果如何?或者換一種說法,陛下直接下旨推行,內閣怎麼辦”?

    劉忠氣憤的說:“既然我身爲內閣,不合情理的旨意當然要駁回了”。

    “憑什麼駁回”?王鏊苦笑一聲:“現在的內閣是九人,你忘了嗎?陛下可是明確說過,任何國家大事都必須經過內閣審議,多數服從少數,你看看現在內閣九人當中,劉大夏、楊一清、王華、楊廷和四人是陛下的親手扶持上來的,已經在內閣佔據半壁;李東陽、佀鍾、謝遷都是先皇時期的重臣,他們雖然說不上關係多親密,但算是一派吧,我們兩個是新晉的人員,之前從未擔任過任何要職,陛下今晚過來說是首輔與我們溝通,其實就是在爭取我們,也是在變相警告我們,只要我們兩個支持,那科舉改革這件事就算在內閣通過了”。

    王鏊看着劉忠,臉色憂愁的說:“而我現在也想明白了,爲什麼陛下要把李東陽調任吏部尚書,一是爲了安撫他;二是要有人來擋槍。禮部尚書這個位置劉大夏他們肯定不行,很容易被人詬病。那就只有劉老推薦的人選來當禮部尚書,由我提議,而後藉着劉老幾十年在士林、民間積累的巨大威望,即使士林有所不滿也還能控制。劉老這邊還不能拒絕,因爲我們兩個,還有劉傑;最可怕的就是陛下不知道和李東陽他們達成了什麼條件,萬一李東陽他們支持,而我們不支持,那必定是打劉老的臉面。何況我們若是不支持改革,那劉傑就不能爲官。而我們兩個也會邊緣化,五年過後肯定不會是內閣成員。這是真正的陽謀,明面上擺的一清二楚,就看我們的選擇了”。

    劉忠恍然大悟,而後又打了個冷顫,陛下小小年紀,怎麼會有如此縝密的心思,應該是劉大夏他們的提議了,“劉大夏他們太狠了,手段高超,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劉健搖搖頭說:“不,你們想錯了。老夫別的不敢說,這個事情肯定是陛下的手腕。你們沒和陛下深入接觸過,陛下心思縝密,做事條理極爲清晰,而且懂得審時度勢,順勢而爲。稅制、戶制、開海、軍務改革等等都是陛下提出來的,陛下提改革的時機選擇的極爲巧妙,讓人無法拒絕,所以你們在陛下身邊辦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隨後劉健沉思片刻,眉頭舒展,笑呵呵的說:“濟之,司直,我們都想岔了,想的太悲觀了,誠然這件事情極爲難辦,但憑心而論,科舉是不是要改革?科舉改革對朝廷是不是有好處?既然有好處爲什麼害怕去做?濟之,這件事辦好了,老夫敢斷言,你必定流芳百世”。

    王鏊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反而憂心忡忡的說:“劉老,不是濟之怕事,實在這事不知道會在士林、民間掀起多大的風暴,估計還沒等到功成名就,濟之就已經被唾沫淹死了”。

    “哈哈,不至於不至於”,劉健笑意不減,衝着王鏊擠了擠眼:“雖說你的壓力會大一些,但是付出與收穫是相等的。風暴是可以預見,但首當其衝的不見得是你”。

    咦?王鏊和劉忠稍一思索,雙手擊掌:“李東陽”!要說內閣當中和士林關係最密切就是李東陽,門生故舊也最多,每日上朝結束,李東陽的門生就成羣結伴在李東陽家中聚集,都是士林聲望極高的名流,談天論地,吟詩作對。而李東陽雖說善於謀斷,但在政治上沒有自己的主見,同時李東陽又沉迷權柄,陛下現在任命他爲吏部尚書,天官加冕,絕不會和陛下唱對臺戲。若是科舉改革掀起風暴,李東陽和士林關係密切,必定有人質詢於他。

    劉健笑吟吟的說:“現在明白了陛下的手腕了吧,真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是陛下,別看陛下年紀輕輕,實則經驗老到。唉,在陛下面前,不服老是真的不行,老夫可算是熬出頭了,你們啊,還得多多用心啊。好了,夜深了,老夫該休息了,你們也回去吧”。

    劉健下了逐客令,王鏊和劉忠也只好告辭離去。而朱厚照在回去的路上,就對劉大夏說:“首輔,您放心吧,現在他們想不透,等會就該猜透了”。

    劉大夏笑着說:“老臣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擔心陛下的名聲而已”。

    朱厚照撇撇嘴,名聲算個屁,如能成就秦始皇那樣的功績,就算被後人稱爲暴君又如何。君不見秦始皇的所作所爲皆是利在千秋嗎?

    劉大夏悶了一會說:“陛下是擔心李東陽的實力越來越強嗎”?

    “朝廷若想要穩步前進,那必不可少的就是平衡。先不說人性是不是自私的,單說施政,即使百官出於公心,也不可能都支持某個政策,這是因爲大家的施政理念不同所致,爲了共同的理念,百官自然而然會走在一起,所謂人以羣分物以類聚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你要說朝內無派,朕是萬萬不相信的,朝內無派,千奇百怪啊。爲了權力和利益,百官會自主或身不由己的結黨結派,爲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各個派系之間就會進行較量、鬥爭,縱觀古今,派系鬥爭比比皆是”,朱厚照望着車窗外的黑夜,眼如星火,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看到他的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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