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駝坐在新買的搖椅上,晃晃悠悠。
這把搖椅比着之前那把降香黃檀做的可差遠了。
頭上太陽挺熱,他旁邊打把傘,用來遮陽。
老頭眯眼看着花園裏的小姑娘,眉頭微皺。
“手腕錯了,揮刀要用力,收勢要穩。”
張和衣咬緊牙關,握着一把木刀,在太陽下滿頭大汗,滿臉怒氣。
她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天前,這糟老頭突然像是發神經一樣非說教自己練刀,一聽這話,張和衣差點沒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不學,我不學。”
“不學也待學。”
李駝和她約法三章,道:“只要你答應我好好練刀,練成了,我就讓你去找那小子。”
那小子指的就是於禮。
“真的?”
“老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聽到這話,張和衣心動了,便答應下來。
結果從練習的第一天開始,就後悔了,悔得可以說是腸子都青了。
練刀哪有說的那麼容易?
李駝最初給她定的是每天揮刀三百下,揮不完不能喫飯。
但後來見小姑娘實在是苦不堪言,身子骨扛不住,也算是出於同情,便降到了二百下。
連續三天練下來,張和衣從恨李駝逐漸轉移到了恨於禮。
於大傻子,自己這可都是爲了找你才這麼拼命,你對得起我嗎你?
李駝整天也不幹別的事,就坐那看着,表面看起來挺悠閒,但內心,實則是有些着急。
按照這小姑娘的聯繫速度,怕是二十年都練不成。
先不說她能不能堅持二十年,光是自己,恐怕就活不了二十年了。
他想了很多辦法,覺得最靠譜的就是把刀法畫下來,寫成一本冊子,然後交給她。
到時候天高海闊,再任由其闖,這樣一來,自己的刀法便沒有絕後,也算完成了心願。
至於小姑娘學不學得會,就別當另論了。
人總不能什麼都想要,那樣老天爺是會嫉妒的。
李駝看着天,喝了口涼茶,眼神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直到了晚上,練刀結束後,李駝拍拍屁股回屋了。
張和衣躺在花園的地上,看着滿天星光,心裏有些難受。
之前和李駝聊天的時候,這老頭曾問她是哪裏的人。
張和衣說:“西區的。”
駝背老頭聽到這話挺驚訝:“西區的?那爲什麼會來東區?”
“爸媽在這邊做生意,就跟着過來了。”
簡短的幾句話,讓她開始想家了。
西區不像東區,如此繁華奢侈,車水馬龍。
但西區有一個優點,是東區永遠不可能有的,那便是恬靜。
沒有都市的紛擾,只是升着炊煙的村莊和下雨後溼漉漉的馬路,以及清晨初日照耀下,那沾滿露水的草叢。
據說西區空氣十分乾淨,第二天凝結的露水都可以直接飲用。
這話不假,張和衣小時候就經常喝露水,比起輸送的自來水,露水更加甘甜。
自己居住的村莊前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對面是花田,每到時節,花香充斥整個村莊。
那地方多好啊。
爸媽當初爲什麼要來這裏呢?
她躺在後花園,看着漫天的星辰,想起曾聽說過的一句話。
世人庸庸碌碌,不過是爲了些散碎銀兩。
如果爸媽當初沒來這裏就好了,也不會死...
聽說如今很多人都開始往西區奔走,因爲那裏感染的程度最低,蟲人少,甚至幾乎可以說沒有。
她倒不希望這些東區的人過去,這些人在充滿慾望的都市裏生活慣了,身上沾惹的那股子味,到了西區是會污染那裏的環境的。
望着星河,她感到涼風陣陣,似乎有些寒冷,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回屋。
然而這時,她一扭頭,忽然怔住了腳步。
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面,後花園的門...沒有關!
平常的時候,爲了防止她逃走。
駝背老頭都會把門關上,可這次,似乎是忘了...
是不是忘了呢?
張和衣不清楚,人上了年紀總會有一兩件記不得的事情,倒也正常。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此刻,那駝背老土已經回屋,後花園一個人也沒有,她可以走出去了!
前前後後被關了將近三個月,此時此刻,她像是看到了希望。
從地上撿起木刀,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夜色逐漸變濃,駝居所在的地方比較偏僻。
她跑出來後,周邊都是樹林和荒路,甚至還有孤墳。
沿着小路往前跑,四周靜的有些嚇人,時不時有夜啼的烏鴉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
月光灑下來,照射的樹影彷彿怪物一樣。
她跑了一會,回頭去看,身後的駝居被甩得遠遠的。.七
要徹底甩開纔行,要讓那個老頭子追不上自己纔行!
張和衣心裏想着,爲了防止被追上,她特意避開道路,鑽進了一片樹林。
林子裏一座座孤墳,冰冷的墓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上面貼着一張張黑白照片,讓人感到有些瘮得慌。
她跑了一會,忽然聽到,從一座孤墳後面,傳來說話的動靜。
聲音稀稀疏疏,仔細去聽會發現,不是說話聲,好像有人在喫東西。
她聽到這個動靜,嚇得愣住了,腳下驟然一停踩到石頭,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聲音在寂靜的四周,顯得極爲刺耳清晰!
趴在地上,來不及站起來,便發現那孤墳後的動靜不見了。
小姑娘不敢動,扭頭藉着月光,就看到從墳後面,緩緩爬出一個人來。
那人滿臉是血,手裏好像拿着什麼東西,血肉模糊,在月光下表情極爲猙獰,怔怔的望着自己!
張和衣看到這一幕,嚇得當場驚叫出聲,一把握緊手裏的木刀,爬起來就往回跑。
剛跑兩步,誰知背後那人突然叫了一聲:“小姑娘,怎麼是你?!別走啊,是我!”
聽到對方的呼喚,張和衣突然感覺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腳下步伐不自覺放慢下來。
她回過頭,藉着月光仔細去看。
那站在墳頭上的人,手裏拿着一隻被開膛的兔子,嘴裏嚼着肉,雖然滿臉是血,但表情正一臉茫然的望着自己。
看到這人的樣子,張和衣愣住了,腦海裏閃過什麼,逐漸瞪大眼睛:“你是那個人...那個...叫什麼來着...”
“我啊!”
那人見面前的小姑娘認出了自己,激動的一把扔掉手裏的兔子,滿臉是血從墳上跳下小跑過來。
“我!你不記得了?楊意!”
【作者題外話】:求下票...感覺可能過不了一輪了,不過還是會繼續寫的,不會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