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原是英雄,英雄不死無名。”
“金陵事了,本督便親自送他回家,將他風光大葬。”
蘇塵摸着懷中原隨雲的骨灰罐,眼中滿是沉鬱。
他又怎想得到,三月前岳陽一別,便是他跟這小子的永訣?
如果知道,他當時一定會多說些什麼的。
真正的永別,哪可能如書裏面寫的那般,有長亭古道、灞橋瀛柳,勸君更盡一杯酒,就在那麼一個尋常的清晨,相互揮了揮手,一轉身卻就有人永遠永遠留在了昨天。
李存孝見蘇塵這般沉鬱模樣,連忙轉移話題:
“先生,金陵那邊……咱是不是要提前準備?”
蘇塵卻是意興闌珊的樣子,長嘆道:
“小李……你說……像我這種人,真的適合娶妻生子?”
“便是娶了妻生了子,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戰場上……留下孤兒寡母,也是徒添罪孽。”首發網址shubao。
“倒不如光棍的來,光棍的去,亦不用拖累誰。”
“先生……您這種想法,也太過自私……”
“自私?”
李存孝點頭:
“先生啊,對別人自私是自私,對自己自私又如何不是自私?”
“您老是說家國天下是三個概念,後者永遠大於前者,但是大於歸大於,總不能直接沒有了吧,您真忍心看着葉小姐嫁給別人?”
“自是不願意。”
蘇塵搖頭。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
他對葉予淺絕不止於喜歡。
這個傻婆娘還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都交給了他。
他又怎忍心她嫁給別人,又怎願意他嫁給別人?!
李存孝眯着眼道:
“先生,所以金陵咱還是得去,這派頭還不能小了,不然葉擎蒼那個臭屁傢伙,還真不會同意把葉小姐嫁給您。”
蘇塵也就下定決心。
“那回南郡修整一日,便直奔金陵。”
“此行派頭確實不能小了,不過卻不是爲娶親,而是爲了割腦袋!”
李存孝自然聽懂,他跟着冷笑起來:
“先生說的不錯,金陵可不僅是葉氏王族的封地,還是霍族的老家。不過……先生,萬一到時候霍英狗賊,不在金陵,而在他八十萬大軍的大本營呆着呢?”
“東境雖然多草包,但好歹是有足足八十萬大軍,更是肥的流油,有各種現代化大殺器,他要是待在大本營,咱可沒法子割他的腦袋。”
蘇塵自信一笑,眼神睥睨。
“小李,他東境八十大軍是厲害,可我北境三十萬兒郎,也不是什麼擺設。”
李存孝興奮道:
“先生的意思是,讓弟兄們都動一動?!”
蘇塵淡聲道:
“大軍出動不是兒戲,在這之前,本督還得跟咱那位陛下說道說道。”
“先生,您是想讓朝廷治霍英的罪?按照咱這位陛下的性子,肯定又要玩什麼中庸制衡之道,要他處置霍英狗賊,頂天就是罰酒三杯吧……”
“小太爺說句僭越的話,咱這位陛下就是喫定了先生的性格,知道您精忠報國,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能反他。”
蘇塵點頭:
“是的,陛下不怕本督反,卻怕霍英反,所以不可能爲了本督真拿霍英如何。”
“不過沒關係,本督不過是藉此機會,跟咱們這位陛下大吵一架,然後找一個出動大軍的理由。”
他擺擺手,吩咐李存孝:
“把衛星電話拿過來吧,咱這位陛下從昨兒開始,已經給本督打了十七個電話,晾他這個九五至尊這麼久,也該給他回過去了。”
李存孝笑道:
“先生,舉國上下,敢掛大皇帝十七個電話的,也就您了吧,您是不知道,負責打電話的掌印大太監劉忠都快哭出來了……”
他取過衛星電話,撥出去一個號碼,很快也就接通。
李存孝打開免提。
蘇塵拿過電話,淡淡道:
“我,蘇絕塵。”
裏面立馬傳來御馬監掌印大太監劉忠明顯帶着哭腔的聲音:
“哎喲,我的聖者爺……您總算把電話回過來了……您是不知道,從昨兒開始,陛下在御書房,已經摔了十幾個杯子了……老奴那個心肝喲,顫得不行……”
蘇塵淡淡道:
“劉忠,陛下那麼着急跟本督打電話作甚?”
“當年趙老九十三道金牌把岳飛召回去就給弄死了,陛下給本督打這麼多道電話,也想召本督回京弄死不成?”
電話對面,劉忠嚇得三魂六魄都散去大半。
“聖者爺……您別開玩笑……老奴心臟不好……陛下還在午休,老奴這就把陛下喚醒?!”
“不必了,朕已經醒了,劉忠,你替朕問問他,掛朕十七個電話是幾個意思?”
便在此時,電話裏響起一個渾厚低沉蘊滿威儀的聲音。
顯然神武帝已經醒來。
“聖者爺,陛下……陛下讓老奴問您……”
劉忠連忙傳話。
作爲傳聲筒的他、真快哭了。
這兩人,一個是九五至尊,一個是帝國聖者,哪個他都惹不起。
蘇塵當然聽到了神武帝的聲音,也感覺到了這位九五至尊的恚怒。
不過他眉宇間沒有絲毫不動,淡淡說道:
“劉忠,你替本督回陛下,就是本督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本督覺得……陛下欠我一句解釋,他老人家要是覺得自己是九五之尊不屑於跟本督解釋。那你也幫本督傳一句話——”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