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知道徐文建喜歡喝茶，特意把他約到這裏。
這個時候接到蘇漁的電話，徐文建不難猜到蘇漁是爲了什麼。
作爲酷魚的第二號人物，他的時間安排的相當緊。除非是臨時堵住他說幾句話，要不然即便是公司內部各部門想約他開會，起碼也要提前好幾天預約。
接到蘇漁的電話，徐文建想了想還是決定赴約。能不能幫上忙是另外一回事，他人能來起碼是個交朋友的態度。
幸好茶樓就在酷魚大廈旁邊，走路也就是三五分鐘的事情。
“我出去一趟。”徐文建跟祕書交代了一聲，誰也沒帶，隻身一人下了樓。
茶樓名叫“春茗不覺曉”，環境氛圍佈置的很是講究。
徐文建剛走上二樓，蘇漁從一個包廂內閃了出來。
“徐總，這裏！”
徐文建半開玩笑地說道：“蘇小姐，我可是推掉好幾個重要會議才趕來的，下次可不能在埋怨我對你不重視呦。”
蘇漁笑着說道：“徐總，您真是冤枉人，我哪敢埋怨您？”
進了包廂，方同連忙站起生打了個招呼。
“徐總好！”
“呦，原來最佳前男友也在。”徐文建見到方同一點也不意外，笑着打趣說道，“小方，又見面了。”
坐下之後，方同先給徐文建倒了杯茶。
“徐總，聽說您喜歡喝普洱。正好老闆說剛到了一批特級普洱，您嚐嚐。”
“嗯……好茶！”
徐文建端起茶杯聞了聞，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看了方同一眼。
“小方，不過先說好，今天不聊節目的事情。具體的項目運作是各中心自己的事情，他們有KPI考覈，我不便插手太多。”
徐文建一開頭就定了調子，應該是想斷了方同的念想。
他能答應蘇漁出來赴約，卻未必能答應幫忙。這事事關酷魚的公司利益，不是個人情面可以替代的問題。
方同也不着急，笑笑說：“沒問題，聽徐總的。我們聊點別的。”
徐文建對方同的反應有些詫異，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問道：“哦？小方想聊點什麼？”
“不如……聊點法律問題。”說着方同拿出一張紙放在茶桌上。
徐文建一看正是皓娛發給糖豆傳媒的律師函。
說是不聊節目，方同拿出來的東西還是跟節目有關聯。
徐文建沒有出聲阻攔，只是靜靜地看着方同。
“聽說酷魚的法務部也同樣收到一份類似的律師函？”
徐文建點點頭，應該是有人跟他彙報過此事。
方同接着說道：“我在皓娛工作了六年，對皓娛還算了解。早年皓娛野蠻生長時惹了不少官司，喫過不少虧。所以他們組建了一個實力雄厚的法務部，同時也跟知名的大律所有委託服務。一開始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以皓娛法務的專業性，怎麼會不知道這種律師函純屬多此一舉，完全沒有任何效用？”
國內的知識產權法律並不保護創意雛形之類的東西，所以皓娛的律師函上指責方同的是職務侵佔和違反保密協定。這兩條都是跟方同個人有關，律師函應該是給方同發纔對。給酷魚或者糖豆發這樣的律師函純屬搞笑，沒有任何震懾作用。
“哦？你有什麼發現？”徐文建依舊不動聲色。
方同拿起幾個杯子在茶桌上擺了起來，彷彿是沙盤推演一樣。
“這個項目裏涉及酷魚和橙子視頻兩家平臺，還有皓娛和糖豆兩家供應商。看起來是兩家供應商因爲我個人的職業操守問題而造成項目上的衝突。所以，纔有了律師函這種吸引眼球卻有毫無用處的東西。如果把其中沒有意義的東西去掉，事情看起來就簡單多了。”
說着，方同把桌上分別代表皓娛、糖豆和自己的幾個茶杯挪開，桌上只剩下代表酷魚和橙子視頻的兩盞茶杯。
“所以，把事情簡化來看，就是酷魚的一檔籌備中的新節目，突然被橙子視頻搶了先機。皓娛和他的律師函更像是吸引注意力的煙霧彈。重要的是在這其中，皓娛是一個與三大平臺都密不可分的重量級供應商。”
徐文建的臉色漸漸冷下來。
方同的話說得很誅心，甚至是赤裸裸的挑撥離間。
“小方，你到底想說什麼？”
“《華夏好運氣》是個小項目，要不是上次剛好跟徐總的業務聯動模式相吻合，估計徐總也沒時間介入這種小項目。”
徐文建點點頭。
方同又接着說道：“聽說徐總對S級的大項目就比較關注，甚至有些S級項目就是您親自牽頭組織的。業內都傳聞徐總對大項目的保密很重視，很多項目在內部都是以代號交流。據說去年還有個選秀項目成功騙到了對手。”
徐文建微微一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昨天在KTV的時候，大家聊得還是競爭對手之間的相互打探，可方同現在所說的已經遠遠超過相互打探的範疇，在某種程度上算得上是商業間諜。
人們都以爲商業間諜都是電影、電視劇裏的誇張，其實在生意場上幾乎無所不在。
據說當年“百團大戰”時，各家團購網站之間的競爭相當白日化，爲了得到競爭對手的折扣價格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有家團購網站事後發現自己部門裏有好幾位員工拿的是雙份工資。
他們在入職之前已經被另一家競爭對手招募，輔導他們如何通過面試，成功混入對方之後再負責傳遞關鍵信息。
當然，這樣的事情最終被爆出來的不多，因爲誰家的手段都不見得有多幹淨，大多是內部低調處理了解。
同樣，在競爭激烈的視頻網站行業也沒有例外。
對於S級的重點項目，各家平臺都相當謹慎，不光是設定保密制度，甚至在內部都用代號相稱。去年酷魚新起了一檔節目，一直以某個體育項目的名稱代號掩飾，讓競爭對手得到錯誤信息，連忙做出一檔體育節目來競爭，結果發現酷魚其實是做了一檔舞蹈類的節目，成爲小圈子內流傳的笑話。
方同說完後，一旁的蘇漁聽得嘖嘖稱奇。她對綜藝行業瞭解不深，沒想到其中的相互競爭竟然這麼精彩，如同一部諜戰劇一樣。
“真的假的？還有這樣的事情？”
徐文建沒有多說話，微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