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是被泡在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中,高濃度的魔藥包裹着我,讓我長出一層新的皮肉,就好像我穿上那件貼身的禮服。
我看向牀頭,那裏果然有一個點綴着紅黑絲絨與鉑金的白山楊木禮盒——那是賽斯利亞家主的戒指,如今它被妖精的契約送來。
伊莎扶着我從藥水中起身的時候,我笑着凝視那個木盒。
非人所願,可我在漫長的死亡過程中想起來賽斯利亞城堡究竟在那裏,繼承了賽斯利亞的家主戒指,然後厲鬼一般,重返人間。
那個戒指剛好貼合我的左手食指。
伊莎抱着我號啕大哭,我從她的抽噎中大概聽出來了我這次究竟多麼驚險——
所有人都爲我這一場突然的遇難而搖搖欲墜。審判庭和北歐魔法部在第二天就派專員前來交涉,卡卡洛夫在一旁煽風點火,他們意圖吞併賽斯利亞的財產和古靈閣寶庫,安吉娜咬着牙同他們周旋到如今,一點都不肯鬆口。
她堅定地認爲我會醒來。
英國魔法部並未中斷對我的調查,他們在天文塔樓頂端發現了一件斯內普的黑色長袍,下令抓捕斯內普。
沙克爾教授試圖勸服他避一避風頭,但是斯內普拒絕了他,並且在接下來的九天內,他態度強硬地以各種理由和身份拒絕魔法部的逮捕令,日夜不休地在聖芒戈醫院配藥,實驗任何可能讓我活過來的方法。
斯萊特林的院長,赫拉鉑林的小姐,她們在這十天內無比狼狽地、無所不用其極地保住了我的性命。
伊莎抹着眼淚對我說:“安吉娜現在還在和審判庭派來的官員談話。”
“那麼斯內普呢?”我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麼久了,他也好、魔法部也好,不應該沒有一個人來看我。
“這是魔法部下的最後通牒,今日審判。”
伊莎惶恐地抓着我的袖子:“他們會不會真的把斯內普院長流放去阿茲卡班?”
我摸了摸她的頭,賽斯利亞的狼圖騰戒指在我指端熠熠生輝。
“不會的,他們做不到。”
寬大的長袍替換下我身上的病號服,我束起長髮,踩上短靴,在骨頭不停的崩滑聲中打開病房的門。
白鬍子的長者戴着一頂滑稽的巫師帽,微笑地看着我:“賽斯利亞小姐,你看起來恢復地很不錯。”
我同樣微笑着,轉了轉手上的戒指:“您的建議也很不錯,我確實早在七年前就走上了最差的那一條路。”
鄧布利多很抱歉的對我說:“節哀。”
我扭了扭脖子,沒有接這句話茬,反而問他:“您準備了夜騏馬車嗎?我可能在幻影移形下會散架。”
“當然。”他側着身子,示意讓我跟上他。
“而且,”我慢悠悠地接上下半句話,“我的時間不多了。”
鄧布利多當然不可能帶我硬闖魔法部,但好在他在英國魔法界頗有威望,一路勉強見招拆招地把我送到了威森加摩的大門前。
威森加摩——英國最高巫師法庭。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現在魔法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多在裏面旁聽——被審判者是斯萊特林的院長,受害者是賽斯利亞的遺孤,三強爭霸賽的所有勇士都捲入這場災難,北歐魔法部在一旁虎視眈眈。
我看着這扇高聳的,雕刻花紋複雜的紅木大門,心想十年以內,這裏不會有第二場這麼精彩的審判。
然後我理理袖口,敲響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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