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枷扣上她的手腕、脖頸,鐵鏈纏繞而上,她望一眼哭喪隊後沉默的人們,輕喃一句:“對不起。”走過人羣。
風起,灰色的袍子劃了個寂寥的弧度。
“嬸嬸,我不相信你是壞人!”身後,小女孩的聲音那樣甜,那樣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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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再找,一條都不能放過。”中正堂堆了一堆的卷軸、書冊,倘在哪位學子家中瞧見這書冊的海洋,必得將埋首於書海、勤學用功的孩子狠狠誇讚一番。此刻卻是李澈與李無策帶着祕書監與內侍埋首其中。
十大罪名中任何一項拎出來都是死罪,遑論還有兩項在調查中,要脫罪已是不可能,他們將所有律法翻出來只想尋一線生機。這就是李澈接下雙龍符的原因,皇帝沒有心力,將事情丟給他,李無策告訴他退避不可取,只有佔據主動,他們才能爲皇后謀命!
“沒有,這個也沒有!”李澈煩躁地將一卷卷律法丟開。
被書卷淹沒的李無策頭也不擡:“張老大人去請了沒?”若說誰對律法最清楚,非張甫田莫屬,那是個法癡,談及律法,如數家珍。
“已經派人去了。”
“黑獄那邊得盯着,那件案子殊爲重要。”
“曲師在跟會審,一有動靜就會來告訴咱們。”
李無策“嗯”了聲,繼續手上的事,盡力忽視心頭縈繞的不祥感,但願黑獄一案別再爆出什麼話頭,形勢對東方永安已經十分不利。
“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李澈怒上心頭,將手裏的卷軸扔下,“母后斷不可能下這樣的命令!”連他都知道皇后的爲人,這羣宵小怎能如此顛倒黑白。黑獄死傷不可避免是一回事,下達草菅人命的命令是另一回事,要叫他們咬住這條,皇后死無葬身之地。
“有沒有下過不重要,此話一傳開必定掀起萬丈巨濤,我們要做最壞打算。”李無策道。
李澈臉色凝重,一屁股坐回書堆裏:“怎麼打算,要我這個做兒子的親手送自己母親上斷頭臺?”
曲書臣一跺腳:“我再去!”
李澈喊:“叫大理寺睜大眼,好好審!”
隨着時間推移,情勢越來越不樂觀,李澈從愁眉緊鎖,變成哭喪着臉,到底還是孩子,無法完全掩藏情緒。黑獄一案越審東方永安嫌疑越重,各個環節的接觸人一一被翻出來,線索快扯到鳳棲宮大宮女身上,只要皇后的貼身大宮女一認,此案即定。而他們要在數罪並重之下替東方永安尋生機已是艱難,再加黑獄案、隸南城案,簡直想都不要想。律法翻得越多,李澈就越覺得在做無用功,他們的掙扎看起來虛弱又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