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來,頗有暴雨的趨勢。
宋清漪在房間裏坐着,房間裏昏暗陰沉。
她從包裏哆哆嗦嗦的拿出煙。
啪嗒。
短暫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臉,煞白。
煙霧從房間裏蔓延開來,尼古丁的味道讓宋清漪清醒了些。
她坐在牀上,抽了一口,煙霧在她眼前揮散不去,嗆得她紅了眼。
一支又一支。
第三隻煙剛剛點燃的時候,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她啞着聲音問:“是誰?”
門外沒人應聲,宋清漪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是誰?”
依舊沒人應。
宋清漪懂了,她啞着聲音,“陳鐸。”
“嗯。”門外的人應了,“阿清,開門。”
宋清漪捻滅了手中的煙,風輕雲淡,手指卻在微顫,“滾吧。”
“阿清。”陳鐸又喊。
宋清漪沒有應聲,她坐在牀邊拿起牀頭的一本佛經,嘴裏碎碎念着,“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阿清。”陳鐸又喊。
隨之而來的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宋清漪瞬間打了個寒顫,她忘記插門了,縱使飛快站起來,甚至踉蹌跑過去,也來不及了。
門已經被推開,她半跌倒狀扶着門,手握在門框上,陳鐸已經邁了進來。
兩人站在門口對峙。
外面天色陰沉,陳鐸穿着一身黑色站在門口,擋住了所有微弱的光線,宋清漪擡頭看他,恰好能看到他宛若刀削的下巴,帶着些胡茬。
“你滾。”宋清漪咬牙切齒的低聲說。
陳鐸鼻尖微動,眉頭皺起,帶着薄怒,“你抽菸了?”
“跟你有關係麼?”宋清漪已經站直,往後退了半步。
陳鐸步步往前,宋清漪握着拳頭,佯裝平靜的喊,“陳鐸。”
“爲什麼要抽菸?”陳鐸盯着她問。
宋清漪望着他,好似跨過了漫長時光,他和她相逢於遷宿巷的巷子口,她給他遞了一個糖,他說她冷血。
那日夕陽拉得好長,橙紅色的光讓她以爲遷宿巷會是她最後的歸宿。
“滾吧。”宋清漪顫着聲音說:“陳鐸,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陳鐸往前一步,看着她泛紅的眼睛,伸手鉗住了她的下巴,“阿清,爲什麼抽菸?”
他問的理所當然,像是十八歲那年宋清漪第一次去酒吧,他生氣的把她從酒吧拽出來。
他鉗着她的下巴問:爲什麼去酒吧?
他說:我的阿清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的女孩。
宋清漪冷笑了聲,下巴在他手裏疼的像脫了臼。
她伸手掰開陳鐸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陳鐸,你他媽有病吧。”
“阿清。”陳鐸眉頭皺的更緊。
宋清漪爆了粗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下巴疼得厲害,她伸手摸了下,火辣辣的疼。
宋清漪和他面對面站着,擡起頭倔強的和他對視。
“你爲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陳鐸問。
宋清漪脣角揚起一抹笑,“你不是最清楚麼?”
“我清楚什麼?”陳鐸握着拳頭,“我們以前說過,就算分手了也會是一輩子的兄妹。我和阿研在一起,並不能妨礙我們之間的關係。畢竟……這麼多年,我沒碰過你。”
宋清漪看着他,眼睛又酸又澀,但仍舊沉默又倔強。
陳鐸看着她,“那些消息我想替你解釋的,可是你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還有微信記錄,我也沒辦法啊。”
“阿清,你還可以繼續寫劇本,換個筆名不就行了?還有小說,反正異曲同工,寫了也能賣版權,你還有那麼多條路能走,幕後的工作而已,並不能影響你掙錢啊。”
“阿清。”陳鐸朝着她伸出手,“所以,我們還是朋友的吧?”
宋清漪詫異的看着他,喊他的名字,“陳鐸。”
陳鐸看她,修長的手指垂在空氣中,“阿清,我們當初說好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啊。”
房間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宋清漪的眼淚積蓄成大顆大顆的淚珠,直接落在地上,她的眼白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極爲嚇人。
她感覺有一雙手,緊緊攥着她的心,似乎要把它捏爆一樣。
“阿清。”陳鐸平靜的說着:“我不能拋棄阿研。”
“她的情況你知道的。而且,她比你愛我。”
“你已經三年沒有給我過過生日了。”
“每年的生日,你總是會給我發消息,但陪在我身邊的從來都是阿研。”
“捫心自問,你……真的有那麼忙嗎?”
宋清漪看着他,嘴皮子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她雙拳緊握,眼淚止不住的往出流,良久之後,她顫着聲音說:“陳鐸,你沒有心。”
“阿清,分明是你變了。”
“你看看你自己,哪裏還是曾經的那個阿清?”
“你以前最討厭抽菸的,現在竟然開始抽菸了。”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
陳鐸話音未落,宋清漪忽然發瘋似的尖叫了起來,她哆嗦着身子大叫一聲,然後往外跑去。
她衝破了陳鐸的第一道防線,拼了命的往外跑。
路過的人都當她是個瘋子。
陳鐸在她身後追着,宋清漪忽然回頭,眼裏像是泣着血,“陳鐸,你滾啊!滾啊!”
“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我會死的!”
“你滾啊!”
宋清漪的嗓子喊到最後已經啞的快要聽不出聲音來。
在衆人的目光裏,宋清漪往外跑去。
大林擔憂的問陳鐸,“鐸哥,要不要追啊?”
陳鐸望着她的背影,緩緩搖頭,“她不會有事的。”
大林想說些什麼,卻在陳鐸陰沉的臉色下閉了口。
陳鐸篤定道:“還有爺爺,她捨不得死。”
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別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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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等人聚在魏嘉家裏,眼看着外面天氣越來越陰沉,魏嘉問:“南哥,你今晚真走啊?”
“嗯。”程逸站在窗邊,“她一個人在那我不放心。”
“靠。”魏嘉捂着心口倒在沙發上,“我特麼什麼時候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啊。”
徐長澤一個抱枕扔過去,“你又不是南哥老婆。”
“靠。”魏嘉趴在沙發上,姿勢妖嬈,“要是南哥願意,我在美國民政局等他。”
程逸回頭白了他一眼,“腦子不好就去掛號。”
“話說嫂子最近有出新劇本的打算嗎?”魏嘉問,“請問我能在大名鼎鼎天才少女的劇本中有幸出演一個角色嗎?”
他說這話也就是打趣,熟料程逸想了想,竟說:“《禁止預謀》打算在咱們學校找演員,你可以關注着點兒。”
“我靠。”魏嘉瞬間從沙發上滑下來,“南哥你怎麼知道的啊?”
程逸勾脣一笑,晃了晃手機,“內部消息。”
魏嘉:“……”
外面眼看着有下雨的趨勢,程逸拿了車鑰匙,“行了,我先走,你們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南哥!”魏嘉拉長聲音,“兄弟如衣服,女人才是手足。”
“辣雞。”程逸拿了個抱枕扔在他身上,“就你有嘴。”
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
“呦呦呦,嫂子查崗來了吧。”魏嘉打趣,“有了老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估計嫂子催你了,快接,接了快走。”徐長澤也跟着打趣。
就連一般不參與這種活動的蘇江也一本正經的說:“有了家室的人是不一樣。”
程逸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拿出手機,卻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他微微皺眉,還是選擇接通。
“程施主,不好了。”
程逸的心忽然跳停了下,“怎麼了?”
“宋施主不見了!”小沙彌在那邊一跺腳,咬牙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