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一一看過那幾幅畫,笑道:“這畫作也實在是粗鄙,他竟也好意思掛起來。”
那些畫,夏染是看不出什麼來了,本來就有意境深遠這一說,她只以爲自己領略不到而已。難怪晏城畫了這麼多畫,唯一的字卻藏了起來,因爲他也知道畫能哄人,但字不行。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又或者虛榮心作祟。”
天色不早了,二人躺到牀上,說了一會兒話,便都睡下了。
翌日一早,夏染正睡得迷迷糊糊,似醒非醒的時候,沈澤川卻突然坐起身來。
“怎麼了?”她揉着眼問。
“你說晏城好端端不在元家住,爲何住這裏?”
夏染還沒想明白,沈澤川已經披着衣服出去了。元家後園還有很多人在找孩子,沈澤川圍着這屋子向四下看去。
南面是元家,西面更遠處是連綿羣山,北面也是一眼能往很遠,唯有東面擋着山壁,什麼都看不到。
沈澤川在山壁下繞了兩圈,沒有發現上山的路,只得又退了回來。
“阿川,你看這裏。”
夏染已經起身,想到昨夜看到的烏頭,打算再去看一眼,不想白日一看,哪是一顆烏頭,竟是一大片。
“這是什麼?”沈澤川問。
“這種草塊莖有毒。”
“你覺得是晏城種的?”
夏染想了一下道:“我聽二夫人說過,元家三位爺都是心疾突發去世的,而中這烏頭毒的人確實會有類似心疾的病狀,而且無藥可救,死後也無法查出是中毒而亡。”
“晏城是在元家三位爺去世兩年後來到元家的。”沈澤川道。
“若他之前住在這裏呢?”夏染道。
二人對視一眼,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若元家三位爺真是晏城害死的,那在元家大爺還好端端活着的時候,元夫人和這晏城就有聯繫了。
二人從那個時候就不清不楚的,後來晏城貪圖元家家財也好,貪圖元夫人也好,他下毒害死了那三位爺,之後得償所願住進元家。
“元夫人應該不知道他做的這些,不然憑她的手段,早就霸佔了元家家財,可她沒有,而是極力想培養元家繼承人,把元家生意交還元家人手裏。”夏染道。
沈澤川點頭,“嗯,若元夫人真有問題,眼下我們也不會安全無虞的在這裏。”
沒多一會兒,元夫人來了,之後帶着他們回了元家。
“實兒找到了嗎?”夏染在路上問。
元夫人搖頭,嘆了口氣道:“官府來了也沒用,在府上翻找了一遍,什麼收穫都沒有,一早也就走了。”
“對了,那木屋以前住過人?”夏染問。
元夫人神色有些尷尬,“嗯,晏城。”
夏染點頭,“我看裏面灰塵挺厚的,他已經有幾年沒再住過了吧。”
“哦,後來他住到元家,不過倒是常去那木屋,喜歡在那兒看景吧。”元夫人道。
夏染側頭和沈澤川對視了一眼,其實元夫人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
一來印證了二人之前的猜想,在元家大爺還好端端在世的時候,他就在那木屋住下了,而元夫人和他有聯繫。
二來他常去那木屋,說什麼看景,這晏城怕是沒這閒心,定是有目的的。
沈澤川拿出嶺南這一塊的地形圖,結合這圖畫元家周圍的地形圖。夏染經常在元家逛,在沈澤川的授意下,畫元家宅子的地形圖。
等二人畫好,把兩張圖擺在一起。
二人研究許久,在圖上畫了幾個點。
“這幾日,我們多注意這些地方。”沈澤川道。
“嗯。”
既然這油井很重要,那晏城定會時時監視着才放心,而他這幾年一直在元家,所以這油井極有可能在元家周圍。
當然,這也是他們的猜測而已。
夏染剛把地形圖收起來,元夫人又來了。
“夫人,嶺安封城了。”
夏染愣了一下,看向沈澤川。
沈澤川未露一絲驚訝之色,而是看向元夫人,道:“元夫人,若是您怕惹麻煩,我們可以……”
“聖人莫這般說,元家在嶺安是舉足輕重的存在,他們還不敢來元家搜查,而且還有晏城,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二位在他眼皮子底下。”
“那就謝過元夫人了。”夏染笑道。
其實她和沈澤川都知道,便是藏在元家,也藏不了幾日,安王遲早找到這裏。
夏染送元夫人出來,剛走到門口,一個小廝匆忙跑了過來。
“夫人,老夫人在晏公子那院鬧起來了。”
元夫人眉頭一皺,顧不上跟夏染告別,匆忙朝晏城那院去了。
“老夫人竟然敢去晏公子那院鬧,莫不忘了之前的教訓?”何意說着嘖嘖搖頭。
“什麼教訓?”夏染問。
何意道:“那是晏公子剛來元家不久,老夫人雖同意他住進來但到底心裏不舒服,趁着夫人不在家的時候,她去晏公子那院鬧了。結果晏公子也不惱,讓人擺上書桌,備上紙墨筆硯,一邊看老夫人一邊作畫,刷刷好了幾十張,最後整理成冊,出了一本《元老夫人耍潑圖》,至今還廣爲流傳。老夫人可算是丟人了,從那兒以後,都不怎麼出門了。”
夏染搖頭失笑,“這晏公子還真有一套。”
“如此也就算了,他那日還讓屬下抓了老夫人身邊一個添油加醋的婆子,隨便揪了個錯處,然後當着老夫人的面,當着闔府下人的面,讓屬下把那婆子給活活打死了。老夫人嚇得生了一場大病,自此後再不敢招惹晏公子。”說着何意跟怕冷似的,打了兩個冷顫。
“鬧這麼大,你家夫人沒說什麼?”
“據說和晏公子生氣了,不過很快又哄好了,也是那時夫人發現自己懷孕了,如此還能有什麼氣呢!”
夏染想了想,道:“那我們去看看,今兒這晏公子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她們過去的時候,院門口堵了裏三圈外三圈了。何意因在夫人身邊伺候,面子大一些,拉着夏染擠了進去。
來到前面,但見那老夫人竟然被綁在樹上,而且雙腳離地,面上又氣又難受,不過嘴裏還不聽罵着。
“晏城,你不是男人,你就是個喫軟飯的,還在我老夫人面前講什麼臉面,婊子都比你清高几分。還有你,何秀兒,你寡廉鮮恥,被我而大兒和這男人私通,敗壞婦德,我元家實不該娶你這個禍星!”
這老夫人越罵越亢奮,簡直出口成章,一句都不帶重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