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志學過中藥的方劑,又做過一些藥草的炮製,因此對酒麴的分量,上手十分輕鬆,上次試過的比例,基本上他很容易就能用起來。不像欣欣,連配個香料粉末都要稱這放,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

    米酒的事情已經交給二哥做了,欣欣總算能好好的繼續自己家的買賣了,不知不覺天已經熱了起來,這時候的煎包生意已經停了,欣欣家這次賣的是米皮。家裏的紅薯澱粉實在不夠做涼粉了,米皮的話,有大米就行了,不過爲了增加口感,欣欣用了兩種米,又加了些澱粉進去,把米泡好磨成米漿,再一張一張的蒸出來,爲了防止粘連,每張薄薄的抹上一層熟菜油,這樣喫的時候一張就是一份。這米皮還是六文錢一碗,配上黃瓜絲,十分清爽。

    牌子依舊換成好喫米皮,欣欣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這名字叫的毫無新意,可是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太有深度的名字也不能叫呀,不過好在這好喫兩個字,基本已經成了他們家的固定名字了,加上那五顏六色的招牌,也帶動了這一片的食肆多少都會給自己家叫個什麼,像實惠、美味、最好喫的、趙家、李三、王老大等等,一時間各種簡易的招牌也成了他們這些攤位較真的地方。

    “老闆,你們家又換買賣了呀?”

    “是呀,現在天氣熱了,加上煮菜現在我們家不做了,索性就做些應季爽口的喫食吧。”

    “恩,這個米皮是米做的嗎?”

    “是的,客官你先喫着,味道不夠的話,桌子上的調料可以自己加的。”

    “好。你們家的東西不管怎麼換,都是這一片這好喫的。”

    “嘿嘿,謝謝,慢用呀。”

    這樣類似的話,幾乎每天都會說上幾次,也有人直接買米皮帶回家去喫的。賣了一段時間的米皮,王明志的米酒總算是出壇了,欣欣家的攤子用的是味道柔和一點的,用涼水冰着,就當是夏日的飲品了,一碗一文錢。但是王柱子覺得烈的那種也可以放着賣,但幹喝又沒意思,榮娘就把蔬菜焯水以後,做成雜拌菜,酸辣爽口,一份二文錢,沒想到這種喫法,竟然十分受歡迎,尤其是午後最熱的那段時間,來喫飯休息的人,更是沒有地方坐,最後又加了兩張桌子,還專門拉了幾張竹牀過來,用簾子圍了一下,也是因爲有人貪杯喝多了,一時半會走不了,有馬車的還有地方睡覺,要是騎馬來的,那就只能就地睡了。對欣欣家來說,不過是騾子車多跑幾趟而已,可對於午後需要休憩的人來說,這地方簡直太方便了,飲上幾杯小酒,小憩一會功夫,再出發的時候,精神要好很多,畢竟進城以後,還要辦手續,昏昏沉沉的總是不好的,也容易出錯誤。

    半個月下來,欣欣家裏竟然有六兩銀子的收入,而王明志的米酒這段時間也賣了十一兩銀子,趁着下雨的功夫,家裏人決定好好休息一下。那日,王明成竟然回來了,爲的居然是定親的事情。

    王明成回來,直接了當的說:“爹、娘,我想把婚定了。”

    王順子跟李錦繡是知道兒子的心意的,只是要拿出一百兩銀子,多少有些顧慮,不過好再家裏現在的米酒生意還不錯,在等段時間,總是能夠攢夠銀子的,王順子看了一眼兒子,說:“明成,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去年剛修的房子,又出了那件事情,你三叔家的買賣也不好做了,多虧欣兒這丫頭心眼好,幫着你弟弟做了個營生,可是現在家裏的積蓄也不過二十兩了,按劉家要的一百兩,一時間也拿不出來呀。”

    李錦繡也開口說:“是呀,成子,明志年紀也不小了,家裏怎麼也要爲他打算的,這錢?”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兒子一眼。

    王明成似乎知道父母的意思一般,就把包袱打開了,“爹,娘,這是五十兩銀子,我師傅說劉家那邊同意先給五十兩,但是剩下的必須年前給了,這婚期不出意外的,就定明年三月了。我是想着婚姻大事,肯定是要父母出面的,所以,能不能請爹孃,去幫我把婚提了。”越說聲音越小,臉色也越來越紅。

    王順子沒想到自己兒子不聲不響的竟然攢了怎麼多,也是自己無能呀,否則他也不用離家這些年頭,逢年過節從不回來的。既然兒子願意,那自己當然要成全的。不過他想的是今年能成婚的其實更好,自己爹那裏應該借些銀子,再找兄弟湊一下,這一百兩怎麼都是夠的,不過也只能委屈自己家老二了。他說:“不然你先在家住兩天,我去找下你爺爺他們,能湊夠一百兩的話,今年秋收以後,就把事情辦了吧。”

    李錦繡沒想到當家的居然是這個意思,可去年爲了明成的事情,老三他們已經做出了犧牲了,現在又是爲了他再去借錢,這多少也不合適呀。“當家的,這事情,不然還是按成子的意思吧。”

    王順子看着她,嚴肅的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現在已經這樣了,明成也十六歲了,那劉家姑娘去年經過那件事情,怕是在鎮上也不好出門了,我們辛苦一些也沒關係的。”

    王明志跟王明遠也才送完酒回來,看着大哥回來了,桌子上擺着幾錠銀子,父母這表情又這麼凝重,就問道:“哥,你這時候怎麼回來了?”

    王明成說:“是,是爲了我的親事。”

    “那是好事呀,欣妹子過年還問呢,看什麼時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呢。”

    “只是,只是這禮金。”

    “爹,娘,我這段時間又掙了五兩銀子,給你們。”王明志把今天剛收的錢遞過去。

    “還有我的,年後的工錢我也攢了一兩多了,我去取過來。”王明遠說完跑回自己的房子把穿好的銅板拿了過來。

    王明成看着自己弟弟這樣,眼淚竟然留了出來,“是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癡心妄想,不該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才讓家裏出來怎麼大的事情。怪我。”說着對着臉抽了起來。

    王明志跟王明遠趕緊拉住他,“大哥你這是做什麼,連書裏都說,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在說了,你能娶到心儀之人,也是好事情呀。這劉家姑娘多好的,現在她名聲這樣的,你更得風風光光的把人家娶回來的。”

    王順子沒想到自己家老二竟然能這麼明白,隨即說,“明成,你不要多想了,我一會就去找你爺爺他們商量,這婚事,我們家一定不能虧了人家的。”

    晚飯以後,王順子就去了王老爺子家裏,又把王柱子也叫了過來,怎麼說都是家裏小輩裏第一個成婚的事情。現在彩禮能湊出七十五兩銀子,也是王順子家裏的全部積蓄了,王老爺子說他們可以出十兩算是添頭,不用還了,王栓子這會沒有表態,等着回去跟媳婦商量一下,王柱子表示他們家可以出三十兩,也不用着急還錢,畢竟除了彩禮,還有其他一些物品必須要送的,事情就這樣說定了,王老爺子最後也沒有難爲王栓子,畢竟他們家裏拿主意的是老二媳婦,趙芳芳成天拿修文說事情,他們也不願意影響孩子的學業,只是現在要跟王栓子說清楚,現在他們家在兄弟的事情上,不出力不出錢,那以後遇上事情了,也不要想着他們會幫一把。不過趙芳芳一點都不在乎,反正自己兒子過幾年中了秀才,還用求人嗎?都是別人求自己家呢,再說了,現在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她還打算去鎮上買上間房子呢,誰願意一輩子待在鄉下。

    第二日一早,王順子兩口子就帶着銀子,找了鎮上最出名的媒婆,去劉家提親了,這劉老闆自從去年出事以後,生意做的也是十分慘淡,女兒的名聲也受損了,本來以爲這王家會趁機會拿彩禮做文章,沒想到,這兩口子竟然請了最有名也是最貴的肖媒婆過來,要知道這肖夫人光說媒錢都是五兩銀子呢。

    “劉老闆,恭喜呀,你看着是王家置辦的禮物,還有彩禮,要我說呀,這小夥子是真不錯,就算在鎮上找,也不一定能找出這麼貼心的女婿呀,你呀,就放心把姑娘嫁了吧。”

    劉掌櫃看着一百兩的銀子,八匹布料,全套的銀飾,還加了一根金衩,另外還有其他一些物件,多少也是滿意的,按王家的條件,這排面已經趕上鎮上富戶的水平了,不過還是略微踟躕了一下,說:“肖夫人,我還有一事,就是成婚以後,我女兒是不會去鄉下的,這件事情他們要是能同意,這婚事,我就允了。”這劉家偶爾也會做些成衣的,劉媛兒在衣服的裁剪縫紉上,甚至比劉夫人要更好一些,這姑娘自然要留在鎮上的,不說別的,起碼偶爾過來幫個忙,總比找外人強。

    肖夫人笑着說:“那是自然的,王家已經在城北租了兩間房子了,而且王家長輩也同意姑娘留在鎮上,還說呀,他們這莊戶人家,怕劉小姐過去生活不習慣呢,況且王家那小夥子也說了,三年之內他一定會再鎮上買下房子的,絕不會虧了劉姑娘的。”

    聽了這話,劉掌櫃堵在胸口這麼久的悶氣,總算順了,就按習俗,交換了庚帖,請人算好了日子,又說了一下細節上的事情。大哥的婚事也就定在秋收了,這劉姑娘也開始滿心歡喜的繡起來嫁衣,王明成也趁着婚錢在去走上幾趟短途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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