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徒弟他就是不吃藥 >26、第二十六章
    試煉大會是每個修真門派必不可少的活動,各方弟子要被師門重視,便少不得要拿個靠前的排名。只不過,東靈劍閣並不是普通修真門派,它是修士界的一朵奇葩。別人用來檢驗弟子修行成果的試煉大會,在東靈劍閣只有一個用途——尋仇。

    劍修的功法剛猛霸道,一旦動手便是生死之爭,因此閣中歷來禁止私鬥,就連彼此過招也需前往各峯單獨闢出的練武場。然而,衆所周知,劍修的脾氣大都不怎麼樣,一羣臭脾氣的人整日湊在一個山頭,又哪能相安無事?

    於是,爲了給他們一個發泄的機會,每逢三年沈逢淵便在論劍峯擺設擂臺。不論什麼身份,只要這一日被叫陣,任何劍修都必須迎戰。關於戰鬥方式也無任何限制,但凡留着一口氣,釋英都能把人救回來。總而言之,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隨便你們打。打過之後,再多恩怨一筆勾銷,誰也不許再提。

    有架打,而且打誰都行,這樣的活動劍修自然喜歡,幾乎天一亮就有人叫陣,劍氣漫天飛舞,直到午夜也不見停。

    當師徒二人悠然落下時,論劍峯已被各色劍氣斬得遍地狼藉,什麼蒼松翠柏都成了一地碎屑,也不知是哪位長老出手,連懸崖都給削去了半塊,可見戰況之激烈。

    這等需要醫修的場合釋英自然不能閒逛,目送師父坐在掌門身側等候傷患,顧餘生便只能自己四處走走。好在他已適應了作爲劍修的生活,更是發掘出了在東靈劍閣打發時間的最快捷手段——找元如。

    果然,當他在人羣中尋到元如,這位師兄正搖頭晃腦地感嘆:“可憐的執法長老,自早上登臺之後,到現在就沒下來過一步。”

    不論在哪個門派,負責懲罰弟子的執法部門都是最爲得罪人的存在。執法長老又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嚴厲性子,被挑戰的次數歷來是衆人之最。這論劍峯站臺一天的命運他也早已習慣,今天一早便自覺地搬了椅子上去,來一個挑戰者就揍趴一個,當真是劍修楷模。

    不過,比起執法長老的辛苦,此時顧餘生的視線只停留在元如拄着的柺杖上,“元如師兄,你的腿……”

    “我剛纔挑戰師父的結果,這一個月只能御柺杖而行了。”

    論劍峯上斷個腿委實不算什麼,元如回答時神色也很是輕鬆。倒是顧餘生聽見此人居然挑戰掌門,感慨劍修大膽程度之餘,也只是事不關己地想,管理這羣弟子也不知師伯有多頭疼,還好他不是掌門。

    顧餘生入門後便專注於修行,認識的同門都不多,更別提什麼仇人。他近日正苦惱如何向師父證明自己已經成熟,自然無意下場胡鬧,此時只打量着比武中的劍修,想要學學實戰中的招式。

    這一看便發現此時正與執法長老交戰的劍修很是面生。劍閣服飾以青色爲主,可那人卻是一襲公門紅衣,一頭長髮隨意披散,雖正御劍而行,手上卻提着白玉酒葫蘆一陣狂飲。執法長老一見就是怒斥:“牧海燈,跟你說過多少次,酒醉之時不可御劍!”

    執法長老在閣中極具威嚴,平日一聲斥責便令弟子經不住一抖,那人卻是絲毫不以爲意,反向御着劍就笑道:“待你追上我再念叨吧,執法老頭!”

    元如在劍修中已屬異常,顧餘生還是頭一次見到比他還張狂之人,不由就多看了幾眼。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元如這就解釋道:“那是勝邪長老的親傳弟子牧海燈,他平日都在北方做獄卒,你應該沒見過。”

    “說來也是奇了,牧海燈本是修真界聞名的神盜,勝邪長老抓了他不下數十回,次次都被他越了獄,後來也不知長老使了什麼手段,竟讓他改良做了劍修。”

    對於劍修們的來歷,元如是如數家珍,說完還感嘆道,“此人生來就是個浪蕩性子,不止在外界人人喊打,同門裏也招惹了不少人,被執法長老懲罰的次數比我還多了十回。”

    顧餘生原只是見萬青之中出現一點紅有些好奇,沒想到那竟是勝邪長老的弟子。他對這位自願定居天牢的長老了解不多,左右一輩子都不會再去北方,也沒太關注此人,只是對元如無奈道:“一個月能被罰三十八次,你也算是人中翹楚了。”

    這兩人的名字在法閣都是被重點描紅的人物,其中牧海燈主要事蹟是醉酒打架;醉酒御劍撞壞建築;執法長老勒令其戒酒,結果他把門中所有井水都倒滿了酒,被憤怒的徐聽松吊在山門上打。總而言之,此人犯事永遠離不開一個酒字。

    而元如則不同,他何時冒出奇思妙想完全取決於自己心情,早上可能因聚衆打架被罰,晚上說不定就能信誓旦旦地向師弟編造長老們的情感故事,然後被盯梢的執法長老一腳踢進水牢。裁判顧餘生認爲,能做到這樣發自內心地去鬧事,且每次被罰理由還完全尋不出共同點,終究是元如更強。

    對於師弟的推崇,元如很是謙虛地回:“師弟,相信我,入門後一次都沒被罰過的你纔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對此,目標是做個乖徒弟的顧餘生嚴肅地點了點頭,“因爲我是個正經劍修。”

    一個正經劍修的標準就是絕不會錯過任何打架鬥毆活動,元如瞭然地眨眨眼,摟着他的肩笑道:“行,乖師弟,我和其它師兄弟約好了一起羣毆師父,你來不來?”

    顧餘生當然不會參與打架讓師父擔心,他只是默默掏出一塊留影石,準備將這百年難得一見的畫面錄下來,然後正直道:“你們人多易出事,我去看看。”

    事實上最瞭解徒弟的莫過師父,顧餘生的確聽話,做事也穩重自持,但他骨子裏還是個劍修。所以,元如打架暗中遞棍子的是他;牧海燈酒後御劍一頭撞上穿林峯,默默用留影石記錄下一切送到法閣的人也是他;至於元如編造青囊長老和祖師爺的感人過往時,給執法長老帶路,第一時間舉報的人無疑就是他。

    徒弟不動聲色的小動作釋英都看在眼裏,只能默默感嘆,果然顧餘生當上掌門不是沒理由的。當初相對一百年,他居然都沒發現掌門一本正經的棺材臉下還有這樣活潑的心。不過,也許是因爲顧餘生對他歷來就極爲敬重,從無冒犯之心?

    此時釋英想不明白的是,給他澆水時顧餘生都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尷尬神情,雖是如此,每日仍是三次送水前來,最近的量還越來越大,這舉動到底是什麼意思?

    思慮許久,青囊長老最終得出了一個聽起來沒錯但好像有哪裏不對的結論——可能他徒弟只是認爲仙草水靈靈的樣子比較好看。

    釋英琢磨徒弟心思時,沈逢淵也在暗中觀察閣中弟子,他早知元如這閒不住的調皮鬼不會安生,見衆人之中只有顧餘生始終保持平淡神色認真觀摩比武,這便對釋英輕聲讚歎:“你這徒弟天性沉穩,遇事不驕不躁,或許有成爲主事之人的資質。”

    釋英只知沈逢淵當初意外隕落時選中的新掌門是顧餘生,卻沒想這樣早就有了苗頭,雖是涉及劍閣大權的敏感話題,他也沒做迴避,只坦然問:“師兄這是有了退位的心思?”

    沈逢淵關注顧餘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尋到了拾花劍,又對釋英極爲執着,他總覺這孩子和祖師爺存在某些關聯。這樣觀察下來,祖師爺蹤跡沒尋到,倒是發現顧餘生的性子還挺適合做掌門。

    此時釋英問起,他也如實迴應:“其實我早就想退下來養老,只可惜實在尋不出合適的人選,你們這幾個長老論能力完全不輸別派掌門,可若要和人打交道,沒打起來就不錯了。”

    劍修們要說打架,那是各個擅長,可要他們和其它門派和睦相處,簡直難如登天,釋英這不理人的脾氣在長老中都算是溫和了。

    顧餘生繼位之後,東靈劍閣便斷了與所有門派的外交,似御劍山莊這般與其它門派聯手的情況再未出現,釋英雖不通人情,卻也知這或許是他們最後滅門的原因之一。

    此時既有機會挽回,他便對沈逢淵認真道:“好好教我徒弟。”

    劍修最恨與別派虛與委蛇,一聽說要和別派交流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沈逢淵沒想到釋英竟不反對,面上這就流露出一絲欣慰笑意,“我會時常與他聊一聊。”

    誰也沒想到,東靈劍閣的未來就在二人閒談間有了個雛形。兩個自認是老年人的師父正遠遠看着徒弟鬧騰,一名守衛弟子卻是帶來了不尋常的消息,“掌門,落霞派洪道人和天嶺宗天方子一同來訪。”

    外派來訪的緣由歷來就那麼幾個,不是他們的弟子又被劍修揍了一頓,就是被捅出了什麼祕聞前來抗議,沈逢淵一聽就知麻煩來了。不過,他們這羣弟子今天都忙着在門派內打架,哪來的閒暇功夫去外界惹事?

    雖是不解,他還是對守山弟子點了點,“請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牧海燈:越獄,酒駕,打隊友,劍閣一哥參上!

    執法長老:上面酒駕漂移的混小子,你已經被盯上了,給我滾下劍來!

    元如:師弟,來一起皮斷腿啊!

    顧餘生:不動聲色地皮了一下,還好,沒人發現,今天也是師父的乖寶寶。

    沈逢淵:居然能收到一個不搞事的徒弟,你上輩子是佛祖嗎?

    釋英:嗯,低於御劍山莊這個級別的事他都不屑於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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