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淳，”他學着沈淳故作鎮定的語氣，“我們永遠不可能兩清。”
他想過再忍忍，別那麼激進，怕嚇壞了沈淳。
可沈淳一心就想走，要麼張口閉口都是她“愛人”沈望的“爸爸”，叫他聽了憤怒又不能發泄。
“我們林林總總歸根結底都是你引起的，既然你說要兩清，就該把欠我的都還給我。”他說。
無論是從前多年的婚姻，還是這五年的漫長相思如野草瘋長。對於秦顧來說是折磨，對於沈淳來說亦然。
只是一個選擇繼續追逐，一個選擇到此爲止。
避免往後兩兩相望唯餘失望罷了。
沈淳聽了這句話渾身不自覺顫抖，她下意識捂住了沈望的耳朵，壓着嗓子問：“爲什麼？我們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我不欠你了。”
“就是是你說的這樣，那我也欠你啊，”秦顧說：“是我對你不好，辜負了你以前對我的心意，現在我想彌補你，想對你好些。”
這話在沈淳眼裏，只覺得秦顧說到底不過是滿足可笑的同情心。
他從前可以對自己棄之如履，往後也不可能對自己好。何況他沒有理由對自己好，甚至今天莫名其妙找到自己都已經足夠離奇。以她對秦顧的瞭解，秦顧知道了恐怕覺得晦氣還來不及。
秦顧看出來她的疑惑，聲音放輕：“我恢復那段時間的記憶了，小淳。”
“——或者你更喜歡我叫你老婆。”
沈淳臉色一下子蒼白下去。
她想過無數可能性，唯獨沒想過秦顧恢復了那段時間的記憶。
其實不恢復纔是最好的選擇，既保全了她和沈望平安穩定的生活，也讓秦顧沒有顧忌沒有弱點，讓他永遠強大自在。
現在這樣看似破鏡重圓，實際上鏡花水月一場空。
她不想再去理會從前的一切了，從沈望誕生到現在都是她一個人帶着，偶爾邱銘丞會來幫襯但也被沈淳拒絕，因爲她深知，只有當她無論情緒還是生活的一切來源都是自己時，她才能自由，才能無拘無束無愧於心。
而五年風吹雨打，她已經懂得了很多，也不會再妄想和秦顧在一起。
再者，秦顧根本不是愛她，只是可憐她罷了。
秦顧可以犯傻犯錯，因爲他有這個資本。可沈淳沒有，沈淳除了孩子和一個筆桿子什麼都沒有，孤家寡人，沒有心靈的寄託。
“別這樣叫我了。”最終沈淳只是這樣輕輕地回覆他，把沈望的耳朵捂得嚴嚴實實。
秦顧和褚清清畢竟還有一層關係，無論如何她不可能去當第三者。
秦顧理解不了，他覺得一切說開了就好了：“我已經恢復那段時間的記憶了，小淳。你看。”
他重複了一遍，還從後座拿出香草翻糖蛋糕，熟悉的牌子叫沈淳有些鼻酸，但她忍住了，只是靜靜看着秦顧的把戲。
秦顧沒發覺，自顧自說：“我想起來的時候，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相信，就四處打聽，但結果都一樣。”
“我去過我們去過得一切地方，”他深情地看着沈淳，“蛋糕店，電影院，還有你的房間。我記得那個時候你總愛問我該叫你什麼，或許那個時候你是沒有安全感的，而我傻乎乎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
“所以呢？”沈淳看了他很久，覺得那人一旦認真起來，深情款款的眼神完全可以秒殺對方堅如磐石的心，無論是誰。
除了自己。
她原本也不是石頭心，這顆心到底還是託了秦顧的福，一點點打磨出來的。
秦顧繼續說：“所以，我們和好吧，繼續在一起。這個孩子，把他給他爸爸帶，或者你很喜歡我們可以帶回家養，讓他叫我爸爸，我可以爲了你改。”
“哦。”沈淳覺得有些眩暈，她甚至在自己嘴裏嚐到了血腥味兒。
秦顧看出她不開心，趕緊挽回：“我們可以復婚，這個孩子的爸爸肯定不是個好東西，這麼多年也不跟你結婚，不過還好他不負責任，你放心，以後有我在，我會照顧好你的一切，小淳。”
沈淳眨了眨眼，發現秦顧的面容越來越模糊不清，就騰出一隻手擦了擦臉，發現臉上已經全是眼淚。
她突然很想笑，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覺得我當初爲什麼會離開你？”她發問，知道今天如果什麼都不說是不可能走得了的。
秦顧不解，但認真回答：“你是因爲生氣了是不是？也因爲我當時失去那段時間的記憶，對你不好。我已經知道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小淳。”
能得到秦顧秦五爺的道歉，沈淳想，自己這輩子都值得了。
如果再早幾年看見秦顧這樣放低姿態認真嚴肅的發誓，她也忍不住會有一些幻想，會不會秦顧真的能做到，真的會爲了自己改變。
但現在她不會了。
她笑着搖搖頭：“有這些因素，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們不合適，方方面面都如此。”
秦顧皺眉，感覺自己的耐心被消耗着：“我不懂，小淳，愛情沒有適合不適合，只有愛不愛，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你看，你總是這樣。”
沈淳顫抖着喉嘆了口氣：“你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預測到，也會作出最合適，能利益最大化的選擇，你應該知道我們就是不應該在一起，這樣對你沒什麼好處。”
“可我爲你心動，小淳。”秦顧試圖打動她。
沈淳沒答應：“可心動需要兩個人，五爺。”
“其實從剛纔我就想問你了，”沈淳定定地看着皺着眉頭的秦顧，“你到底爲什麼能夠這樣自信。你到底爲什麼還會覺得，在你那次打掉我的孩子之後，無數次逼我去死之後，在我們分開五年我有新的伴侶之後我只要再見到你就一定還想着死皮賴臉愛你纏着你想和你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