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抑着自己的複雜心情,暗自清了清嗓:“望望爲什麼會這麼問?”
“媽媽,”沈望低着頭,“我是不是一直在拖累你?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早就跟邱叔叔在一起了。”
“邱銘丞?”沈淳有些懵,“關他什麼事?”
沈望頭還是低得很下去,小拳頭攥着她的裙襬,聲音軟綿綿的:“他喜歡媽媽,對媽媽也很好,從我出生到現在一直在幫助我們,但是一直不跟媽媽表白,是不是因爲介意我,因爲我不是他的孩子,我是剛剛那個人的孩子,但那個人又不知道......”
“啪嗒”
兩滴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在地上綻開一朵小花。
聽着孩子胡亂的猜測沈淳竟然覺得心裏平靜下來,她把沈望的臉擡起來,用手扶住他的臉蛋,拇指一點點颳去他的淚痕。
“對不起媽媽,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不應該哭。”沈望抽抽噎噎地說。
沈淳卻皺眉搖了搖頭:“你的錯誤不是這個。”
“第一,”沈淳蹲下身正視他,“這些問題你不是今天才有,但爲什麼要一直憋着不說自己亂猜,這樣不僅對不起媽媽,更對不起你自己。”
“第二,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你記得你們幼兒園那個小女孩,她喜歡跆拳道,就算是女孩子也一樣可以學。女孩子和男孩子除了生理結構不一樣別的都一樣,沒有什麼事情是男孩子可以女孩子不行的,大家歸根結底都是人。”
她繼續說:“所以,媽媽告訴過你,男生可以喜歡粉色,不必爲此感到恥辱,男生也可以哭,流眼淚從來不是懦夫的特權。無論男女,真正令人恥辱的,是不分尊卑,是沒有責任心,是沒有道德等等一系列人品問題。你哭是因爲你難過,難過就是應該哭。”
“我知道了,媽媽。”沈望在沈淳邊說時就邊掉眼淚,這會兒已經哭得差不多了。
沈淳摸了摸他的頭:“現在媽媽來回答你。”
“首先,媽媽永遠不會放棄你,拋棄你。因爲你是媽媽十月懷胎身上的一塊肉,活生生的一條生命,是媽媽唯一的,最寶貴的財富。”
“其次,媽媽跟邱叔叔沒有關係,他追求我,難道我就一定要答應嗎?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我不喜歡他,所以就算沒有你在,我也不會答應。再說了,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又怎麼可能接受不了你的存在呢?”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看着我。”沈淳把沈望的眼睛對準自己。
“我看不見,媽媽......”沈望顫抖着聲音說。
“不,”沈淳戳了戳他的左胸口,“用心來看。媽媽說過了,很多東西肉眼看不清,必須用心感受。”
“沈望,我說過很多次,你千萬不能因爲自己的眼睛而感到自卑。正因爲不是每個人都天生失明,所以他們不會遇到像你這樣多的磨難,故而也不會比你堅強,不會比你早熟,不會像你一樣懂得這麼多旁人不懂的道理。”
“如果你真的因爲這點事情覺得自卑,那你辜負了上天的苦心,也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我給你讀過一本書,裏面的‘有的人眼盲心不盲,有的人眼不盲心盲’就是這個道理。”
沈望覺得有些聽不懂,可又覺得心上的枷鎖輕鬆了下來。
“媽媽,我跟別人都不一樣。”
“是的,”沈淳笑着吻了吻他的額頭,“你是獨一無二的珍寶,是媽媽心裏,最無與倫比的存在。”
......
褚清清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打電話給沈淳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電話響了幾聲就通了,她憋着一口氣,怕沈淳不開心:“沈淳姐,那個,我來問問你,望望到家了嗎?”
對於褚清清,沈淳知道她不是故意,何況沈望還轉述了她們的對話,她也算是一片好心罷了。
“我不怪你,”她開口先安慰,“望望已經到家,下午被秦顧嚇着了,這會兒剛洗了澡睡着了。”
褚清清聽過更是心虛,她抿了抿嘴脣:“對不起啊沈淳姐,把望望嚇壞了吧?我一開始就想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又怕你着急,只能先應付着......”
“我都說了這不怪你,換作別人可能還懶得囑咐望望。”沈淳無奈笑笑,世事無常,有人能幫着說幾句已經很不錯了,千萬不能要求別人。
“哦對了,”褚清清舒了口氣又想起來什麼,“秦顧還不知道孩子是他的,我亂編了一堆,原本想說你跟外國人生的,想了半天望望那樣子標準的華國人,那濃眉大眼外國佬哪能生出來。”
沈淳失笑,應道:“我已經知道了,望望一回來就把你出賣了。”
“小沒良心。”褚清清和她胡亂聊了些有的沒的,說完就把電話掛掉。
這邊才掛斷,邱銘丞的電話就突然打進來:“清清,你見過沈淳了,是不是還把消息透露給秦顧了?”
這話赤裸裸的污衊褚清清柳眉倒豎:“銘丞哥哥,你這話我真是聽不明白,我有什麼目的把沈淳姐消息透露給秦顧。”
邱銘丞也意識到是自己剛剛太失態,他緩了緩:“我這邊收到消息,秦顧身邊的人在差沈望父親的消息,你知道小淳不想沈望的身世被查出來,我一時急昏了頭這才......”
“沈淳姐因爲孩子這事兒已經和秦顧見過面了,”褚清清有些心煩,“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反正秦顧現在還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沈淳姐暫時瞞過去了。”
邱銘丞扶了扶眼鏡:“早晚也會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