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不是。
僅僅只是劫後餘生。
她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這時才發現渾身都在細細的出汗，脊背更是快要把衣服汗溼了。
“晚上想喫點什麼？”
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南綰綰下意識：“我都可以——”
“那去上次那家西餐？”
南綰綰已經回過神來，“好，那我先準備一下……”
她頭髮還溼漉漉的，眼睛紅彤彤的，不適合出門。
盛景衍微微一笑，很體貼的樣子，鬆開手後退了一步，目送她進浴室裏整理打扮。
南綰綰一把浴室的大門關上，整個人就卸了力氣。
細瘦的雙手撐在洗手池上，南綰綰照着鏡子，看着自己沒有任何血色的臉。
她問自己：值得嗎？
鏡子裏那個人告訴她，值得。
只要能救南爸爸，就值得。
浴室裏有吹風機，南綰綰迅速的給自己吹乾了頭髮，然後才重新打開門走出去。
盛景衍見她出來，十分紳士的朝她笑了笑，伸出手牽她出了休息室。
洛奕懶洋洋的靠在吧檯前，今晚客人不多，他忙裏偷閒，正在玩色子，見到南綰綰和盛景衍魚貫而出，擡起那雙輕佻的桃花眼，懶洋洋的朝南綰綰打了一聲招呼。
“綰綰，要和景衍出門啊？”
南綰綰應了一聲，可能是聲音裏還帶着鼻音，洛奕挑了挑眉，目光逡巡在南綰綰紅腫的脣瓣和紅腫的眼睛上，緩緩對盛景衍道：“你們該不會揹着我在裏面……嗯？”
盛景衍朝他擂了一拳：“把你齷齪的思想收收。”
然後把南綰綰攬過來，對洛奕道，“我們要出門喫飯，今晚你守店。”
洛奕趴在吧檯上，有氣無力的樣子，朝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南綰綰回過頭，看了洛奕一眼，見他也在看他們，見她回過頭，對方勾起脣，朝她妖孽的笑了一笑。
跟盛景衍一樣，他的朋友也都有一股與衆不同的氣質，洛奕肯定也很受女人歡迎吧。
*
在喫牛排的當兒，南綰綰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是容時打過來的。
因着這次南爸爸生病住院，她和容時的接觸也難以避免，即使南綰綰不願意跟他聯繫，但是醫生和警方卻只願意將信息和容時交流，最緊要的消息，她雖然是南爸爸的親生女兒，卻沒有資格第一時間接觸到。
明明是容時將自己的養父親手送進監獄，而能不能保外就醫，在醫院裏呆多久時間，卻是容時說了算。
南綰綰覺得這件事挺可笑的，然而她卻沒有一點辦法，眼睜睜看着南爸爸身體還沒有修養好就要被送進監獄裏去了，她只能找盛景衍救命。
即使，這個男人也是南家破產的罪魁禍首之一。
她的人生，怎麼就走到這種地步了？
她自己都覺得太過荒誕可笑。
沒有敢立刻接起來，南綰綰拿起手機，猶豫的看了盛景衍一眼，道：“容時他——”
盛景衍正在切牛排，聞言，擡起睫毛覷她一眼，“容時打過來的？”
“嗯……可能是醫院那邊有事情。”南綰綰有點不安。
不跟容時來往，她自然做得到，但是他呢？
他跟她結婚以後，能做到不出軌，不去尋歡作樂，找別的女人嗎……
南綰綰心裏清楚，這場婚姻，唯一有束縛的只有女方，盛景衍是永遠自由的。
她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麼，但是可能是從小耳濡目染，一紙結婚證書，最起碼是要對彼此負責。
可是，盛景衍回對她負責嗎？
南綰綰拿着手機，走到一旁，低頭接了電話。
容時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在哪裏？”
“我在喫飯，怎麼了？”
“南叔醒了。”容時的聲音平靜無波，“定位發給我，我過來接你。”
南綰綰手抖了一下，立刻道：“我現在就打車過來！”
容時似乎是頓了一下，然後道：“那你小心一點。”
南綰綰神色激動的回到餐桌前，盛景衍已經喫完了，他優雅的用餐巾擦拭着手指，擡眸問她：“出什麼事了？”
“我爸醒了。”南綰綰道，“我現在要回醫院——”
盛景衍點了點頭，站起來，遞了一張銀行卡給服務生，然後一把拉住南綰綰的手腕，就帶她往外走。
一直到盛景衍開了車門，南綰綰才反應過來，盛景衍是要送她去醫院。
南綰綰趕忙道：“我打車過去就行了！”
盛景衍挑了挑眉，“這裏不是有現成的車？”
“這樣不太好吧……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盛景衍意義不明的歪着頭笑了一下，南綰綰不知道怎麼的，敏銳的察覺到他似乎是有點不高興了。
不敢再多說什麼，她立刻上了副駕駛。
黑色的跑車往醫院方向駛去。
南綰綰握緊了手上的手機，激動的手指都在顫抖。
南爸爸已經昏迷三天了。
醫生說術後效果很好，就是南爸爸太過虛弱，加上營養不良，纔沒醒過來。
她很怕見到南爸爸，怕不知道該說什麼，又很想見他，想親口跟他說說話。
自從那天一別，他們父女兩，就沒說過一句話了。
醫院門口，停着很多車，盛景衍花了一點時間才知道停車位。
車剛剛挺穩，南綰綰就打開了車門。
她急匆匆的跳下車，直到盛景衍喊住她。
“綰綰。”
南綰綰下意識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他還坐在車裏，擋風玻璃往下，露出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
“明天八點，記得準時到。”
南綰綰晃了晃神，手腳都軟了一下，勉強笑了笑：“嗯，我知道。”
“那，再見。”他衝着她微微笑笑，然後體貼的等她走遠了，才轉了車頭。
南綰綰腸胃擰成一團，走都走不動了，臉色凝重的挎着包往醫院大門口走，一眼就看到人來人往的車流中站在不遠處的容時。
黑色的夜晚，男人一身白色襯衣，令人想到在月光下佇立着的竹林。
挺拔，筆直，又疏冷。
男人漆黑的淹沒落在她的身上，南綰綰意識到，他應該是看到盛景衍開車送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