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伸出手推開他,她精緻無比的面容上帶着堅定和倔強,“事情沒有解決,我現在不想回涼城,你去把機票退了吧!”
“……”姜奕澤看着溫酒的表情,心裏咯噔了一聲。
溫酒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事情沒有回緩的餘地了,她心意已決!不把南綰綰和盛景衍的事情搞清楚,她就要留在桐城了!
跟溫酒認識這麼多年,姜奕澤哪裏不知道溫酒的想法,但是,他能拿溫酒怎麼辦?
他恨恨的瞪了盛景衍一眼——這個麻煩精!自己女人管不好,還要來禍害他!
盛景衍垂着眼,纖長濃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眸內的神色,令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無害漂亮的人偶。
他默不作聲的站在溫酒面前,像是每一次跟溫酒在一起的時候那麼溫順。
——然而此刻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只不過是假象。
溫酒擡起頭,眸色複雜的看着自己一手養大的男人,對於她來說,她從來不後悔把盛景衍從看守所裏帶出來,但是——
“錦衍,你是讓我後悔,曾經救了你嗎?”
盛景衍平靜的擡起頭。
他的眸色此刻變得格外的漆黑。
像是兩個深深地旋渦,吸收了反射進他眼底的所有光。
“酒酒。”他輕聲道。“你不要插手我和綰綰之間的事。”
“可是綰綰不願意!”溫酒急道,“如果你們兩情相悅也就算了!錦衍,你這是在犯法,這是在強人所難!你、你怎麼可以強迫一個女孩子跟你在一起?!”
盛景衍道:“沒什麼不可以的。只要我辦得到。”他語氣很淡漠,看了姜奕澤一眼,叫他趕緊和溫酒走。
姜奕澤忍不住朝他翻白眼——你以爲老子跟你一樣,想叫媳婦滾就滾,想叫媳婦留就留?又不是想離婚了!
溫酒纖細瘦弱的肩膀氣得發抖,好幾次都想擡起手打他,但是盛景衍這麼大了,又不好這樣下他面子。
“盛景衍!”她低吼,“你看看你什麼樣子!我以前教你的,是這樣爲非作歹目無法紀嗎?!!”
盛景衍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那一聲嘆氣,好像已經下定了所有決心。
他對溫酒道:“很抱歉酒酒。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我大概,已經很早就辜負了你的栽培了。”
溫酒漂亮的眼睛紅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卻還是漂亮的驚人。
盛景衍看着面前這個藏在心底,祕密的愛了,珍惜了很久很久的女人。
他從來不想傷害她,如果可以,也想瞞着她一輩子。
事情走到這一步,他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但是能有什麼辦法?
南綰綰肚子裏有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再放棄這個孩子。
即使會令溫酒對他失望。
他又嘆了一口氣。
“酒酒,你和姜總回家吧。綰綰的事,我以後跟你說清楚,嗯?”
溫酒:“你是當我傻逼還是腦癱,等你逼着綰綰對好口供,再來騙我?盛景衍,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放過你!”
姜奕澤看溫酒都氣得爆粗口了,明白今天是沒辦法拿回涼城了。
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鬆開了溫酒,走過去和南綰綰坐在一塊。
南綰綰靠在沙發上,懷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抱上了一個米色的抱枕。
前面吵得烽火連天,她在後面看戲看得已經昏昏欲睡。
姜奕澤氣得恨不得把她搖醒——媽的,兩個人爲了你吵架都吵上天了,你還睡覺呢,睡P!
“喂。你睡什麼,說句話!”
姜奕澤壓低聲音,對南綰綰道。
南綰綰無聊的撐開眼,她瞥了姜奕澤一眼,漠不關心道:“說什麼?”
“跟我老婆說,你是自願回來的,你喜歡盛景衍啊。”
南綰綰嗤笑了一聲:“神經病。”
“你這個女人!”姜奕澤也有點來氣,“你看看你搞得什麼好事?看溫酒爲你生氣傷心你很爽是嗎?”
南綰綰抱着抱枕,問姜奕澤。
“所以,爲了你和你老婆開心,我就要讓自己不舒服?你以爲你們是誰啊?人上人當慣了,別人的付出已經是你們理所當然的東西了是吧?”
“你……”
姜奕澤皺了皺眉頭,“你跟溫酒不是朋友嗎?你難道不希望她過的好嗎?”
南綰綰忍不住嗤嗤的笑了兩聲。
“朋友?你覺得我配嗎?”
“……”
姜奕澤簡直說不出話來!
他盯着南綰綰看了一會兒,道:“這些年,她一直很掛念着你。你這個不知感恩的東西。”
南綰綰道:“那年盛景衍把溫酒從船裏抱出來,你肯定很慶幸死的人是我是吧?”
姜奕澤呼吸一滯,盯着南綰綰的神情晦暗起來。
南綰綰舒舒服服的靠在沙發背上。
“你說不出話來,是覺得心虛,還是覺得——我這條命,有什麼資格跟溫酒相提並論?盛景衍救溫酒,當然是理所當然的,我賤命而已,還配跟溫酒比?”
姜奕澤招架不住,咬牙切齒道:“是盛景衍對你不好,你別把矛頭對準我!”
南綰綰撐着臉,無聊的道:“你和他,都一樣。”
沒有誰把她當人看,就算現在也如此。
溫酒和南綰綰是朋友?
南綰綰也配!
她覺得好笑,從姜奕澤這個眼高於頂的男人嘴裏說出這種話。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想過伸出手救她一下,現在,只不過是,她想自己救救自己。
只不過是,惹他們的心上人難受了。
就已經大逆不道。
看溫酒和盛景衍還有話要聊。
南綰綰索性站起來。
她一動,屋內的人都下意識擡起頭看過來。
蒼白的光影下,南綰綰神情清淡平靜。
“我累了,上樓睡一下覺,你們聊。”
說完,就轉身走了。
姜奕澤看她的表情,簡直像是在看某個怪獸。
溫酒動了動嘴脣,纖細的眉心緊緊的蹙了起來,有些難過的樣子。
盛景衍對不遠處的下人吩咐了一聲,叫人跟上去看着她一點。
南綰綰離開了。
屋內變得格外的安靜。
溫酒站在大廳裏,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這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此刻變得太陌生,她竟然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把南綰綰從盛景衍這邊帶走。
曾經百依百順的男孩,骨子裏藏着她沒看出來的陰狠乖張,她蹙着眉心,想着南綰綰和她曾經的交往,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那些快樂的時光,哪一些是真的,哪一些是假的,她和盛景衍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這麼痛苦的嗎?明白盛景衍心思的南綰綰,又是如何看待盛景衍照顧她?
她真的,不曾喜歡過盛景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