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拖到晚上近十一點,連溫酒都打來電話了,盛景衍纔開腔:“你該回去了。”
他說話語氣慢吞吞的,帶着一點戀戀不捨。
南綰綰注視着他的眼睛,抱着盛平安,語氣很溫柔:“那我明天來看你。”
盛景衍應道:“好。”
南綰綰看着他蒼白的臉,微微的抿了抿脣,想問點什麼,又覺得現在不太好。
“早點睡。”她囑咐道,“我明天要上班了,中午給你帶飯,溫酒明天要回涼城,晚上我要送她,可能沒時間過來看你。”
她一點一點把自己明天的行程告訴他。
盛景衍長睫毛振動了幾下,擡眸輕輕看過來,語氣也很輕:“我知道了。”
南綰綰覺得他現在像是一隻脆弱的小動物,眉裏眼裏都帶着委屈。
揮手跟盛景衍告別,南綰綰抱着盛平安,問她:“安安,你覺得你爹地是怎樣一個人呢?”
盛平安很不屑:“臭老頭而已。”
“他也不老呀。”
“比我老多了!”
她忍不住笑出聲,“我覺得,他長得、很漂亮。”
當年初見,她也不過是被他容貌驚豔,才產生交集。
只是這個男人精緻的容貌底下,藏着冰雪一般無情的狠心。
現在才明白,盛景衍或許並不是如她所想的那麼冷情冷性,他只是比常人更加能裝一點,能忍一點,他也只是……
一個普通男人而已。
會委屈,會受傷,也會因爲誤會而無力解釋。
她當年太過弱小,把他也看得太過無堅不摧,一個人想要強大起來,不僅要物質上強大起來,還需要精神強大。
她曾經不願意信任盛景衍的解釋,或許更深層次的原因,終究是源於……
自卑。
在容時那裏遭受過挫折的她,不相信自己有資格被盛景衍愛上,不相信他會爲了她而放棄溫酒,不相信自己比的過溫酒……、
而現在,她終於重新建立了自信。
她終於覺得,自己是配得上盛景衍的愛的。
*
時間過得很快。
已經到了盛景衍出院的日子。
南綰綰開車到醫院的時候,盛景衍已經換好了便服,他的病牀被整理好,他一個人站在窗邊往外看,背影顯得清瘦挺拔。
“我是不是來遲了?”
南綰綰探進腦袋,看了一眼時間,把手上給盛景衍買的早餐遞過去,“我昨天加班太累,不小心睡過頭了,給你買了一個漢堡,你將就一下吧!”
盛景衍被她連珠炮的一說,又看了一眼手上熱氣騰騰的漢堡,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輕鬆的神色緩緩沉靜了下來,“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我現在出院了,你可以問了。”
“啊?”南綰綰反應過來,“那個啊……先回去再說吧。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
這幾天,南綰綰翻來覆去的,把她和盛景衍關係的結節都順了一遍,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還是當初江逸設計的誤會。
誤會解開了,她也相信他,剩下的都是小問題。
盛景衍愣了一下,遲疑的反問:“沒什麼……好問的?”
南綰綰拎起病牀上護士整理好的小皮箱,裏面都是盛景衍住院期間的個人用品。
說着,火急火燎的拎着皮箱要出門。
盛景衍指尖一動,輕輕地扣住了南綰綰細瘦的手腕。
南綰綰微微一愣,轉頭看過來。
“怎麼了?”
盛景衍漆黑的眼眸靜靜地凝視着她,語氣有點奇怪:“綰綰,你都想起來了。”
“是啊。”
“既然都想起來了,就被對我太好。”
南綰綰愣了一下,“啊?我對你很好啊?”
盛景衍頓了頓,然後忍不住身形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去,不去看南綰綰的臉。
“既然都想起來了,就不應該對我這個態度。”
南綰綰輕嘆了一口氣,“盛景衍……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盛景衍打斷。
“你對我太好,我會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麼?”
男人偏過頭來,漆黑的眼眸像是兩個幽暗的黑洞,深深地注視着她。
“我會忍不住,想把你綁起來。”
南綰綰愣了一下。
盛景衍鬆開她的手腕,語氣變得很輕:“這種事情,我並不是沒有做過,現在,也能做得到。既然知道會發生什麼,最好離我遠一點,你再接近我,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忍不住……再做這種事情。”
南綰綰問:“綁起來了呢?”
“綁……什麼?”盛景衍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把我綁起來了。”南綰綰道,“打算做什麼?”
“……”他皺眉看着她。
“問你話呢。”南綰綰催促。
“把你綁起來……讓你一輩子離不開我,哪裏也跑不掉。”
盛景衍低喃道。
即使愛着南綰綰,他心裏還有着兇惡的慾望,他已經知道這個慾望不對,但是卻沒有辦法控制。
如果南綰綰再繼續接近他,然後轉頭將他拋棄,他恐怕會重蹈覆轍。
在此之前,爲了不傷害她,他最好將她早早嚇走。
南綰綰:“噗。”
盛景衍:“……”
南綰綰忍着笑,伸出手牽住男人的手:“好啦好啦,我們回家了,不逗你了。”
盛景衍:???
逗……誰?
盛景衍忍不住臉上古怪,看着被南綰綰握住的手,低聲道:“綰綰,我在跟你認真說話!”
“我知道啊。”南綰綰牽着他往外走,“你要把我綁起來嘛。要把我鎖在你身邊嘛。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
盛景衍抿起薄脣,眉頭皺了起來,一時時間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你把我綁起來的時候,你給我送喫的嗎?”
“……”
“那我每天都要喫小羊排。”
盛景衍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南綰綰戲弄了,捏了一下她的掌心,沒好氣的道:“閉嘴!”
南綰綰咬着下脣,喫喫的笑出了聲。
都快把自己弄死了,還在她面前逞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