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墜的身子砸開了水壓，破入水面之下。
沉重的水壓壓向耳膜，胸腔，睜開眼，滿是乾澀。
笙歌入水後順着重壓，在水下順勢遊了半個弧線，又遊了上來，擡頭卻不見小黑。
兩人入水，笙歌生理反射性地按照爹爹教得遊了上來，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小黑不見了。
小黑——笙歌響起剛入手的一幕，箍着她的力消失，她看不見人，以爲會游上來，現在看完全是自己蠢：燕子怎麼會游泳？
笙歌一個猛子紮下水，睜大眼睛看。
這個時候，小黑的黑更礙事了。
黑色水面下，完全分不清哪些是黑影哪些是黑人小黑！
笙歌無心所想，盡力往深處游去——她無意多想，只是本能行事。
黑暗裏，有個黑影在下墜。
而黑影背後，是龐大的黑影。
笙歌心驚，奮力游過去抱小黑。
黑影卻竄過來，抓大了嘴巴。
“別——”笙歌張開嘴，灌了滿嘴巴水。捂進嘴，雙手合十祈求：別喫他。
手腕處露出綠色手鍊。
綠葉在黑色的水界發光。
蟒蛇看見綠色，又看見燕妖頭上有同樣的綠光，退回了身子。
笙歌萬分感謝，拖着小黑不敢逗留。
兩人剛上岸，蟒蛇也跟着露出水面。
巍峨的身姿昂立着，似有山高。
蟒蛇口吐人言，“人妖相戀，多少年的孽緣構成。三生樹永遠認緣不看分，認情不在理。我不喫他，你們好自爲之吧。”
那聲音雄渾如鍾，說完便衝入水下，激起千丈高波。
不會水你下什麼水啊？
笙歌大力地去拍胸腔，踩到身上去跳。
小黑受重力，疼得鞠起身子，咳了水出來。
笙歌見人醒了，也是虛汗流出。還好還好，她光記得要弄出水來，不記得怎麼按壓出水。
還好，跳也是可以的。
小黑被笙歌莽撞的動作疼得腹中痙攣，不住地嘔吐，肚裏沒水了還有膽汁胃液一併吐出來。
笙歌拍打着背安撫着人，很是抱歉。
小黑感覺能喘氣了，變回了人形，擡頭看着笙歌，“啾啾？”
你還好嗎？
那雙眼裏滿是心疼和愧疚。
笙歌有些無地自容，撇撇嘴，習慣性踢了一腳，“管好你自己，沒用。”
小黑低下頭，眼淚掉下來，“啾，啾啾。”
笙歌口是心非，踢着小石頭，嘟囔一句，“話都說不好，還管別人。”
小黑愣住了，圓潤的眸子裏無神空洞，淚水嘩啦啦地流淌。
笙歌純粹轉移話題沒話找話，無心之舉。完全不知道這句話似把刀子插到“有心之人”耳中。
忽然闖了這麼大禍，笙歌也不敢邀請小黑去玩了。把人送到道院外便躲進爐房看火。
偶爾回家，也悄悄看看四周有沒有黑影才灰溜溜地回去。
她害怕小黑說：都怪你。就怪你害我差點沒命。
這一切落在小黑眼裏成了：你沒用。我不願意和你玩。
小黑躲在樹上，輕輕擦拭眼淚，很是委屈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