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中看動,也曾深處熱鬧之中,直到肩上的小人無意識睡着,縮入小草之中。
身上還有酒香。
君子無啞笑,喝酒比賽第一名呢。
獎品是十缸酒,也喝完了呢。
夜深,君子無走在清脆的青石板上,聽着自己的腳步聲。
街上小販只有一兩個賣酒糟混沌的,行人也看不見一兩隻。
君子無給自己買了一晚酒糟,拿着劣質的青花碗慢慢走着,時不時喝一口,給身上的草澆兩滴。
他從未想過自己到了這一步還是有守護不了的東西。
“嘚嘚,咚。”
“嘚嘚,咚。”
敲梆子,敲銅的聲音響起。
一更了。
君子無走入王府,將草放在被子上。
牀上都是被褥,沒有夾角喝縫隙。
笙歌睡覺亂滾,總是能踢掉被子,莫名巧妙地卡在牀縫中,然後就是沒牀睡了。
將人安頓好,自己去洗漱,準備吹燈時又不放心,再次進別院看看笙歌有沒有卡縫裏。
剛推門,愣住了,走到窗前,看着飄在空中散發着淡光的少女,身上綠藤環繞,錦衣護身。
長大了。
他能做得就只有到這裏了。
剩下的,便是看笙歌自己的機緣。
君子無伸手,拍拍少女光潔的額頭,祝福道,“要成人啊。”
最後一步的凝實,全看你能否意識到自己真實的身份。
君子無給少女搭上被子,安靜地離開。
六月十六。
太陽已升起。
今天阿無並沒有批閱摺子,而是負手看竹。
笙歌跳到肩上,“阿無,你怎麼了?”
“沒有怎麼了,只是分別的時候到了。”子無淡淡地說。
“分別?”笙歌不懂。
“笙歌,”子無偏頭,認真說道,“我護不住你,但你下一次來得時候,一定,玩多久都可以。這是酒糕,你可以帶去路上喫。”
笙歌懵懵懂懂地出門,手裏拖着一個小布包,越想越委屈。
她是被趕出來了嗎?
後面沒有人送行。
石街上只有她一個人慢慢走着,看不盡前路。
石路上,響起了“嗚嗚”的哭聲。
笙歌一個人拉開大門,門外,和尚在等。
見到熟人,笙歌無法疏導的情緒爆發出來,喊一聲“和尚”,“嗚嗚”大哭起來。
和尚輕輕拍着小草,安靜地等着。
笙歌不哭了,看了眼“尊王府”的牌匾,心裏也明白:她會是他的負擔。
“和尚,我們走吧。”笙歌說。莖葉上已經不沁出水珠了。
“走吧。”
兩人踏上了路途。離開了皇城。
護城牆上,皇上大臣送行。
笙歌不去回頭,她知道他不會在哪兒。
人生第一個朋友,就這麼經歷分別。
笙歌感覺自己長大了一點,知道了人生不易,得歡時盡歡,分別時無哀愁。
享受人生,享受現在。
“和尚,我們去哪兒啊?”笙歌問,很快恢復了活潑。
“施主,我們去找龍脈。”和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