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刀怕是不太可能。因爲刀不是我的。”笙歌說。
也不管鬼王到底有沒有聽到心裏面，而是接着說，“我是很想當城隍，長長久久活下去，但原因是壓在我頭上的殭屍啊。”
鬼王還未言語，笙察言觀色，繼續加籌碼，“城隍的位置我也不要。等你什麼時候殺了他，刀與女人我都奉上。”
“你想要本王殺他？”鬼王說。
笙歌譏笑，“你可是鬼王，陰間的鬼王難道還與陽間的垃圾一個樣嗎？你若都收服不了他，那我幹嘛給自己送麻煩，去投靠你的陣營呢？”
“可以，但你要把刀先給我。”鬼王堅持。
“嘁。”笙歌轉身離開，心裏壓抑的突突感再也壓制不住。
那是什麼？那些陰魂全是她的熟人，是陪她一起征戰沙場的沙場。
在那匆匆幾眼裏，她已經認清：很多是她記憶里根本沒死的人。
可是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死亡了。
原來——她早死了，在原來的世界死了。
她的記憶斷在西城大戰，那之後她又幹了？有驕傲地活着嗎？還是忍辱負重，將一切丟盡只爲最後的勝利？
她行屍走肉般，思緒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在哪裏，只是慣性地走着。
等到反應過來，她已經走到燊的公司門口。
擡頭，高樓大廈豎立。
她不想進去，不能進去。被燊看見她現在的模樣，兜不住底。
笙歌轉身離開，卻不知道去哪裏。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着，不是被乞丐、行人摸上來想“撿漏”，就是被路人趕，讓她回家。
在人類眼中，她是個有幾分美貌失魂落魄的女子，可欺可憐。
心情更糟糕，笙歌乾脆進鬼市蹲着。
鬼清楚她的身份，不敢打擾。
一具屍蹲坐在鬼市牌坊的石座上，無聲無息地坐着。
半夜，張少懷正好從這裏離開，見此不敢上前打招呼，又不好直接出去，乾脆就在附近等着。
破曉時分，鬼市將要消失。
燊走過來，“回家了。”
地上的笙歌沒有回答。
燊伸手去拉，被笙歌一把拉過，咬住脖子，獠牙刺入。
燊嘆氣。
他又不是人，早沒有血液。
笙歌咬了一半，咬出一塊死肉。嚼了嚼，沒有味道。
思緒終於回來，眼裏有了聚焦。
燊接過她要吐的肉，摸出一瓶屍油，將肉黏回脖子處。“挺浪費油的，下次別咬脖子。”
笙歌沒有說話，將手搭在燊伸出的手，任由他牽着走。
旁邊的張少懷大氣不敢喘。
他就在他們面前，但是他們好像看不到他。
剛剛發生的，大俠男朋友是殭屍？那大俠呢？
張少懷摸出貼在自己頭上的符，平日裏壓箱底，這次怕又着道才用，用來閉息。
是祖上畫得符。
用來遮蔽死物的尋找。
可人看得見啊？
他就在這裏。大俠不可能看不見。是個人就能注意到旁邊的他。
所以……不是人嗎？
兩屍回到地宮，坐進棺材後，笙歌撲到燊身上，摸索着他的身體，“你爲什麼沒有心跳？沒有溫度？”
笙歌越來越慌。
死的，全是死的。
燊沉眸，“我在這裏，”用獠牙輕輕摩挲着她的獠牙，“你摸得到，聽得到，看得到，”看着她的眼睛，“也感受得到。”
牙對牙。
雖然我們是人類眼中的怪物，你也不是希望的活物。但我在這裏。
燊深深看着笙歌，“無論多久，我陪你走過。”
笙歌呆呆看着他，扯出一抹笑，“可惜我沒有心。”
“我也沒有。我有你。”燊說，“你也有我啊。”
笙歌恍恍惚惚，沒有迴應。
燊翻身，拉過棺蓋，將笙歌平緩推下，慢慢磨牙、吸收調理陰氣。
第二天，笙歌醒來。
整具屍還是沒有精氣神。燊不在旁邊，她趴在棺沿上，大腦放空。
“醒了？”燊走過來，手裏拿着一袋血袋。
笙歌看向他。
“我想你需要這個。”他蹲在她面前。
笙歌看着那血袋，搖搖頭。
“試試。試一下，心情好很多。”燊將血袋湊到她獠牙旁邊。
血液的美味透過那一點點的接觸，迅速撩起她的食慾。
她定定盯着血袋。
“試試。”燊再嘗試。
笙歌吶吶張開了口，嚐了一口。
好好喝。
笙歌一口氣喝光。
如他所說，心情好很多。原來那些壓抑的情緒在此時全放飛了。
她也放飛了。
那些困着她的繩索也全部鬆開了。
“我還想喝。”笙歌說。
“好。”燊將冰箱裏的血袋都拿過來，陪着她喝。
喝完，他問，“要去狩獵嗎？”
笙歌思索片刻，沒有拒絕。
燊先帶她獵殺山裏的動物，殺了兩頭野豬後，他帶她去了山下，“喫吧。這纔是殭屍的生活。”
笙歌定住了。
她放鬆了底線。但她知道，過去了，底線就徹底破了。
她是什麼東西就再也說不清了。
人？鬼？專門黑化boss的工作者？還是她笙歌？
燊走了兩步發現笙歌沒跟上，賠笑，“好吧，隨你。”
笙歌沒什麼反應。
她現在只是依本能而動。
“想買買買嗎？聽說減壓治癒。”燊隨口建議。
笙歌下意識認真思考，“買棺材嗎？”
“我們有一副了。”
“再買一副。”笙歌說幹就幹，此時的她是真正的一根筋，腦子裏沒多餘的弦了。
“難買，也用不着。”
“我要自己的一副。”
燊拉住前面走着的屍，“笙歌。”
“嗯？”笙歌轉身。
燊思考良久，終於放棄組織詞彙，“隨你。”
笙歌又跑了一趟鬼市，找鬼屍精怪打聽棺材。
聽到這附近就有一個地方棺材最多最好，等到找過去才發現是老家。
笙歌再一次失去活力。
【黑化值70.】久違的系統聲音出現。
笙歌終於有了點可以思考的東西。
“燊怎麼了？又黑化？”
系統也莫名，【不知道。】它甚至還有些懷疑，自己檢測對了嗎？
“無事，總要黑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