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躺平,感受着浩瀚無際的孤獨,失落。
這種失重感令她難受,卻不知該如何發泄。
心裏空蕩蕩的。
一直放着的心魂不在,恍然間以爲自己的心魂也跟着不在。
笙歌睜着眼睛,知道這是正常的階段反應。
再遊過幾個世界,她只會記得曾經的生命裏有木森這個人,僅此而已。
黑暗中,系統悄悄甦醒。
一段嘈雜的機械聲音後,【好久不見,宿主。】
【你都學會禮貌用語了,可不好久沒見了嗎?】笙歌坐起身子,回視黑暗中發光的主板。
【宿主說笑了。不知——】系統忽然拖長音。
笙歌的神經跟着拉長。
【宿主可是感覺同心花不好用了,需要我幫忙拔除嗎?】系統說。
笙歌面無表情,心裏暗敲警鐘:這次高級世界走一趟,龍氣值一定夠多,系統都學會怪聲怪氣的人樣了。
多要點分!
“不用,我感覺可好了。”笙歌說,“如果我的積分能暴漲到滿分,就更好了。”
【不可能。】系統回答的十分乾脆。
“說好事後分賬,你想反悔?”笙歌冷話。
【宿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去高級世界是爲了脫離木森的心魂,是你想去。】
“難道你不想去?或者說,你這次沒偷夠龍氣值?”笙歌譏笑。
涉及到龍氣值(積分)這個核心利益,笙歌與系統都不要臉了。
“本就對雙方都好的交易,怎麼事後,你就想過河拆橋,兔死狗烹了?”
【這次沒積分。你沒完成任務。】
笙歌保持微笑,“咱這次本就是偷。我在裏面呆了五千年了,自己都要忘了是誰了。這麼長的時間裏,你沒偷到?”
停了停,接着說,“你偷的節點是boss黑化的時間吧。boss的黑化改變了天道軌跡,造成世界一定規模的動盪,這個時候你入手撿漏。”
“boss從純潔無瑕的藍花變成黑花,還沒黑化嗎?”
笙歌微笑等着解釋,卻聽:【系統淨化中,請稍後。】
【系統啓動中,你好宿主,這裏是客服中心,積分查詢請按1,不查詢請按嗶。】
臥槽。這麼不要臉的嗎?
提氣剛要開口,又聽:【嗶——世界傳送中】
再睜眼,世界已經從黑到白,有了具象。
周圍是來來往往的人羣。
她坐在長椅上。
這口氣提上來,砸吧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又泄了。
懵逼好一會,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呼叫系統。
“系統,別給我刷無賴。分!分!分!這次少說都有幾百分吧?”
“我要求也不多,直接給我滿分就好了!”
噼裏啪啦說了好一通,也不見迴應。
“喂喂,系統,你別又給我玩失蹤啊。這次就是現代社會,你裝什麼沉睡。趕緊給我分。”
不見迴應。
笙歌翻白眼。
這次系統是想賴賬了。
畢竟,她是打工人。系統自然不嫌錢多,分多,壓着她做了。
感應到視線,有男子盯着她看。
鷹眼,髮型凌亂。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boss?
笙歌移開目光,比了箇中指。
男子徑直離開。
笙歌沉下心來,回想這具身體的記憶。
無。
看看身上,普通的上衣,普通的牛仔。
再一摸質量,地攤貨。
雙手揣兜,只有一張身份證。
“……”我在這裏只有一張身份證?
淡定地放兜裏。
氣定神閒地繼續坐長椅上。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笙歌依舊淡定。
從天亮坐到天黑。
夜幕降臨,街燈亮起,城市的燈紅酒綠看起來富麗堂皇。而長椅上的人與黑暗融爲一體,時不時發出響亮的“咕咕”聲。
樹下,背光處,距離兩米外。
男子點菸。一點橘紅煙火。靜靜地把煙抽完,扔在地上,鞋子用力擰了擰,熄滅火。走到笙歌面前,“走吧。”
笙歌從長時間的發呆中抽離出來,大腦還沒轉過來,盯着男子。
男子還是之前那位。
笙歌大爺般的坐姿看起來很有氣勢,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幾乎寫着“生人勿進”。
可惜,眼睛無神。
肚子的聲響能翻江倒海了。
黑暗中,看起來像個無家可歸,隨便找個地輕生的可憐人。
至少,男人是這麼想。
大腦悠悠轉動,鈍痛過後,思維才清晰。
看着眼前人,笙歌盯着不說話。
男人察覺人的眼神變化,又問一遍,“跟我走麼?”
笙歌依舊豎起一根中指,轉過頭不說話。
“不是給你工作,也不是做雞。陪睡,當我女朋友。”
笙歌只吐出兩個字,“名字。”
“哼。”男人輕笑一聲,“姜木森。”
笙歌坐起來,“走吧。”
從頭到尾,她都很冷淡。
似乎由她主導。而不是被他選擇。
男人盯着笙歌的身影,有味道。
這樣的人,纔是他的選擇。
男人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什麼話也沒說。
直到走到樓房門口,笙歌停下來。擡頭看向樓房。
男人等着。
這裏路很黑,沒什麼路燈。
這一片區域的房子都是老房子,只有四五樓。爬山虎爬滿整個房子。
一不小心就能着火的老房子。
樓與樓之間隔得非常近——貓能進,人不能進的臭水區域。
這種小區一般道路複雜,坑窪。
不是在此多年的人,半夜想跑,絕對跑不贏。
笙歌冷漠地給自己判斷形勢。擡步跟着上樓。
房間在五樓。
昏暗狹長的樓道,陌生的男子,走一步跟一步,如果笙歌不是冷冰冰,而是學會看臉色的話,她十足賣街女的形象了。
男人看臉色。
笙歌盯着男人的背影,無聊地想到:爲什麼老子給了心魂出去,還能遇見木森?
男人進門,笙歌跟着進去。
剛進去,便被男人用身體推到門上,呼吸噴到臉上。
笙歌腳迅速擡起,威脅着下體。
“注意距離。”笙歌淡淡地說。
“我說得很清楚,就是讓你陪睡。”男人語氣帶着一點笑起,“有本事,你回去啊。”
笙歌單手推開男人。
男人並未用力,只是笑眯眯看着她。
“請神容易送神難。”笙歌笑着回視,“沒人提醒你:路邊的野花,你不要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