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目標明確,走向冰箱,摸了一個蘋果上手啃。信步走到窗前:窗外,是昏暗的樹。擡頭90°,才能找到那邊邊角角的天空。
樹,捱得太近了。
如果紮實,可以跳到樹下逃跑。
偏頭,左邊是個房間,打開門,開燈,桌上三臺顯示屏。
桌上隨手丟的錢包、沙發裏的平板,鞋子上的高檔鞋,以及廚房裏傳來的香味——外賣香。
後面挨着一間房,推開,是一張大牀。
牀與被子的精緻程度與整個房子的格局完全不配。
客廳右邊還有房間。
正要走過去。
男子端出外賣,“喫飯。”
笙歌停步。將手裏的蘋果準備扔了,找來找去,找不到垃圾桶。
男子拿過蘋果核,甩手扔向窗外。
笙歌不置一詞。
什麼人有錢,卻還要住老房子?
房子隱蔽還利於逃跑?
笙歌接過一次性筷子,坐下喫飯。
這個邋里邋遢,還自以爲了不起的男人,絕對不是正經人。
“你叫什麼名字?”
摸出身份證,認真讀道,“姜笙歌。”
“本地人?”
“應該。”
姜木森瞥了一眼,起身伸手拿過身份證看,“哼”笑出聲。隨手將身份證放在自己手邊。
笙歌擡眸,盯着身份證,見他沒有要拿回來的意思,自己起身。
男子把手扣住身份證,放自己褲兜裏,笑着說,“替你保管。”
笙歌臉色瞬間下沉,手放在桌子上,盯着他,目光慢慢移向廚房。
男子依舊是那副笑模樣,拿出身份證,“給你給你。和你逗着玩呢。”
笙歌接過,放入自己口袋,繼續接着喫飯。
兩人沉默地喫着飯,飯後男子收拾外賣,笙歌極其自然地打開冰箱,藉着桌角撬開瓶酒蓋,倒在沙發上痛飲。
形象,並不文雅。
男子見此,也拿一瓶冰啤酒,仰頭痛飲一口。從笙歌前面繞過,打開房門,將啤酒放到三臺顯示器桌上。
隨後又從笙歌面前繞過,去後面臥室抱出一空調被與抱枕,扔給笙歌,隨後便關上房門。
笙歌暫時放棄面對現實,拉過空調被蓋過腦袋,矇頭就睡。
她實在不懂,爲什麼都將心魂送出去了,還能遇見木森?
幾千年的懶散修仙生活,一時間,她也很慢恢復過來。
依舊是懶懶散散。
懶得動,懶得思考。
喫飽就睡。
沙發就在工作室與臥室門之間。
阿森出去拿酒,都得經過沙發。
手上手錶顯示,不到晚上9點。沙發上已經是躺屍一具。
掀開“蓋屍布”,露出一張女人臉。
他撿的女人。
莫名其妙的女人。
撿得莫名其妙。
“哼。”阿森輕笑一聲,將“蓋屍布”重新放上去。進屋,關門。
屋內傳來細小的鍵盤敲擊聲。
被太陽照得渾身發熱,笙歌下意識擡手施法,準備關閉結界內光芒。
一雙手在被子外瞎比劃半天,猛然間碰到一個沉物。
推開被子,看到一張臉,倒回沙發。
她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另外一個世界。
手上拿着的是豆漿。
撓撓頭,笙歌起牀,這種現代生活,什麼都要自己動手,還真不適應。
順手把豆漿往口腔裏送。
笙歌瞥過去,自下而上翻白眼。
男人扔過去一長盒子。
自動牙刷。
又扔過去一方盒子。
智能手機。
手機包裝拆開過,開機,屏幕第一個下載軟件,跟蹤定位軟件。
“……”
新鮮,熱乎的。
明目張膽。
笙歌“哼”笑一聲,這熟悉的操作,很木森。
男子也笑笑,指指衛生間。
看眼時間,下午兩點。
怪不得這麼熱。
笙歌下地洗漱,出來喫早餐的時候,見木森已經躺在她的沙發上,吊着個二郎腿,一雙醜大腳晃啊晃。
新世界了。
笙歌終於打起精神,面對現實。
眼神溜向客廳右邊,兩步過去,“隨手”打開門,上鎖了。
試了兩下,都是如此。
看向木森。
“那個房間用不到,鎖了。”男子也不看人,拿着手機點點點。
笙歌笑,“是我來了,這個房間用不到?還是一直用不到?”
誰知道是不是昨晚上鎖的?
男人來了興致,“裏面掛滿了女人皮,要不要看看,你是第幾位?”
笙歌坐在他腳邊,“盲猜第七位。”
“啊,原來你是我藍鬍子的妻子啊。”
葷話。
男人似乎總認爲在女人面前說葷話,就是贏了。妥妥的贏了。
笙歌直直地看着他,笑而不語,“你是告訴我,你帶我回來,是以結婚爲目的嗎?可我記得,你昨晚說得是,女、朋、友。”
男人笑而不語。
笙歌笑笑,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你什麼工作?”
“計算機編程。”男人順答如流。
“正經的?”
“嗯。”
笙歌不信。
兩人吃了外賣,出去買了點笙歌的日常用品與衣物。
木森不缺錢,買的衣物隨手上萬。
這在常人眼中就是“有錢人”。
不過出行沒有車。都是打車。
在外面喫過晚餐,又匆匆趕回爬滿爬山虎的“綠房子”。
兩人就這麼默認了另一人的存在。
笙歌只問工作。
木森只問地址。
見面不過30小時,便確定了同居關係。
晚上,木森進工作室工作,電腦上一段段代碼在自動更新。
檢測。
木森並未阻攔她觀看,大概認爲她看不懂。
而笙歌一眼就看懂,這是遠程檢修機子。
不是重要東西,笙歌轉身就走。
而後,晚上會時不時開門去看他的工作。
但是電腦上顯示的並不是她想的。
笙歌沉下心,等着。
直到一個禮拜後,笙歌半夢半醒間起來上廁所,回來時發現工作室有動靜。
不是鍵盤聲。
心裏存疑,開工作室門。反鎖的。
裏面有人。
木森很少關着的。
正準備用蠻力打開時,裏面傳來說話聲。
“沒人。養了一隻母貓。母貓黏人。”
笙歌不動了。
裏面人是說給她聽的。
笙歌微微皺眉,躺回沙發。
下一個禮拜同樣的星期五,笙歌早起坐在工作室。
“祕密,是有代價的。”木森提醒。
“那得看誰付了。”笙歌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