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去走廊看客廳那副《罡風》。
太黑了,看不清。
笙歌跑下樓去開燈,又跑上來遠距離看圖,仔細盯着圖中間那塊彩色斑斕的色帶,視線凝聚中找到了與解構圖上的線條。
“她”躺在大海之下。
在黑塊與暴風之間。
作品名“罡風”二子藏在“她”的身體裏。
之前恍然看見到眼睛,現在能明明白白畫出來。
甄森走過來,抱着她,一塊盯着畫。
“這畫你什麼時候畫的?”笙歌問。
甄森不回答。
“畫了多久?”
甄森比了個“2”。
笙歌大概猜到了。
應該是她走後,他關在房間裏那兩個月裏畫得。
高二下學期的事。
“我是罡風?”
甄森笑,“你是女鬼。”
笙歌要揍人。
甄森又道,“我是小鬼。”
這話怎麼那麼熟悉?
“你們偷聽我和楊勇講話?”
甄森笑笑。
“膽夠肥啊?我算是知道什麼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了。”笙歌揪他臉。
她雖歪着,但楊勇一直很正。
甄巖甄森這對父子是實打實的悶壞。
之後幾天,笙歌回去籤合同,賣了一些股份。
她手裏股份不多不少,老闆不希望別人進來與他做對。
控制着股份限額買賣,相對應的虧損部分由老闆單獨貼給她,並另外給了一些錢補償。
她的房子,老闆建議她不要賣。
公司好不容易要來的本地戶口,給了她一個。
賣出去不划算。萬一有個小孩,或者老人看病,有戶口好辦事。
笙歌手裏暫時不缺錢,也不急着賣。留給楊勇養老。
甄森更不缺錢。
事實上,楊勇、甄巖都不缺錢,他們工作一輩子,早存了子女的禮金與嫁妝。
現在這兩筆錢都省了。
他們唯一缺的是,繼續活下去的期待。
楊勇一輩子爲了她這個女兒奔波。
甄巖,從甄森的情緒可以看出來,也是個長情之人,妻子早走,如果不是因爲兒子,也不會努力地活着。
現在兩個年輕的比他們更早進入倒計時。
只怕一個先走,兩家人都得走。
得有個奔頭。
笙歌回去生活,也不工作,每天喫喫喝喝玩樂,時不時去山裏露營野釣。
她沒那個心四處走走。
只想留在楊勇身邊好好陪陪他們。
兩人登記結婚,也懶得辦酒席。
家裏親戚湊湊熱鬧便算了。
笙歌想要個孩子,留給楊勇他們。
兩人與醫生一禮拜見三次,努力造娃,也沒個結果。
藥沒少喫。
罪沒少受。
最後放下心思,不整了。領一個。
寒假瀾瀾回家過年,看望兩人,知道新婚,笑着祝賀。
笙歌知道,瀾瀾一直把她當很好的朋友。
“馬鞍遙,王欣悅的事,對不起。”瀾瀾說。
笙歌:“沒事。解決方法有很多,是我選擇了衝動的那一個。不該你擔着。沒事,過去了。”
轉移話題,“最近在幹嘛?”
“追蹤套狗販子的事,那,這是照片。現在收容所裏好多流浪狗等着收養呢。有些有主人,但不知道怎麼聯繫,也成無主的了。”
笙歌翻着照片,相中一小狗,黑不溜秋,還傻樂傻樂一土狗。
飛機飛過去,繞着狗轉悠了半天,指着狗道,“就他了。”
打開門,那狗衝着笙歌指的那根手指咬了一口。
衆人嚷嚷着,“去醫院醫院,打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