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公察言觀色,見陛下雖有所恍惚,但並未動容,知道多說多錯,便退下。

    一個時辰,章公公回覆,“陛下,太醫那邊回覆,蔣都督舟車勞累,加上水土不服,病倒了。並無大礙。”

    笙歌“嗯。”了一聲,心裏嘟囔:明明此處纔是家鄉,還能水土不服。

    就上了歲數。

    晚上,笙歌準備入睡。

    章公公在旁服侍。

    笙歌看向他。

    章公公低眉順耳,並未注意。

    笙歌又看了他一回。

    章公公順着目光往自己身後看去,後面火光大亮,走過去拿罩子滅了火,只留一盞燭火留待陛下安息。

    笙歌目光直視。

    章公公問,“陛下,可有吩咐?”

    笙歌眼睛飄忽,思索着,嘴裏說道,“今日可還有事?”

    章公公思索一二,以爲陛下擔憂事情未處理完,“今日事宜全部完成,並未有要事。陛下可早點休息。”

    “……”

    笙歌躺下睡覺,睡不着。

    翻來覆去,睡不着。

    怎麼就,生病了呢?

    笙歌想來想去,覺着窩囊。

    深夜起來,悄咪咪出宮去了都督府。

    都督府很懵,半夜來人,還是陛下!

    正要喊人,被後面的侍衛攔住。

    木森睡得正熟,忽然察覺身邊有人,摸出枕邊刀刺過去。

    “是我!”

    說晚了,刀收手的時候,已經刺臉上了。

    “陛下?!”木森喫驚,連忙起身,近前瞧見留血,“我,我不知——”扭頭大喊,“來人!叫太醫!”

    笙歌嘆氣,擺擺手,“不用。深夜叫太醫,還是在你府上,別人知道要怎麼想?”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想,就想出宮。

    可能是那座宮殿,呆膩了吧。

    “一點皮,無大礙。”

    木森點燃燭火,仔細盯着臉瞧,確認無大礙,吩咐手下,“把藥膏拿來。”

    笙歌坐下,見木森活蹦亂跳,後悔來了。

    “陛下怎麼來了?”

    “……”這該怎麼回。

    笙歌十分硬氣地回了一句,“想來就來。”說着起身,“想走就走。”

    木森笑了。

    只覺之前的憂慮都值得。

    拉過陛下的手,“那臣懇請陛下再多留一會兒。”

    “不用!朕該——”

    “只待一會。塗抹好藥膏再走。”接着解釋,“陛下應該不希望上朝時,大臣們發覺什麼吧,那時,臣可逃脫不了刺殺陛下的罪名。”

    “……”笙歌想了想,還是坐下。

    木森將藥抹在臉上,仔細的目光,近前,能看到他的小睫毛。

    呼吸可聞。

    心臟跳動得快了一些。

    熟悉的味道再次近前。

    “陛下,可願留下陪臣一會。”特別強調,“臣怕黑。”

    笙歌翻白眼,斜着眼覷他。

    木森目光直視,眼睛裏皆是渴望。

    笙歌別過臉,腿拖了鞋子,坐在牀上。

    木森笑,起身爲他更衣。

    燈火搖曳。

    黑夜帶着蠱惑。

    笙歌有些赧然,低頭自己脫去外衣。

    木森快速拖去外衣,吹滅蠟燭,並排躺過去。

    笙歌在內,他在外。

    這些年,他習慣了二人在時保護對方。

    笙歌忽然對這個陌生的位置不習慣。

    他一直在外側睡。

    “朕在外面。”

    木森張嘴,頓了片刻,什麼也沒說。換個位置。

    黑暗中,眼角多了一個人,空氣中,熟悉的體香若隱若現,卻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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