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澤蕪很快開車來到貝宅。
他剛進門時連出來迎接的傭人都沒有。
門口的花也無人打理、到處一片頹敗死氣。
他上了臺階、敲冷芷房門時心臟沒來由的發緊。
小時候做錯事敲冷芷房門時的恐懼已經刻進骨子裏。
他敲了兩聲門、門內沒動靜。
他腳步凝重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輕輕推了下門。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樓道里的光照亮了冷芷的牀鋪。
那裏的絲質被子攤開着、牀上空無一人。
他有些慌亂的回頭看、實在想不出冷芷除了這層樓還能跑到哪裏。
他吞了下喉嚨、戒備的走進冷芷的屋子。
她屋子裏太暗了、長久不拉開窗簾讓她屋裏有一股陰冷感。
那陰冷吞沒了貝澤蕪身上的暑熱。
他走到開關前打開屋子的燈。
屋子雜亂又空蕩、他站在地上僵直的後背終於鬆弛下來。
他站定了一會兒、長時間的加班和開車讓他的腦子暈暈的。
太陽穴處像擰緊的螺絲線、繃的他發疼。
他晃了晃腦袋、一股怪異的感覺忽然襲上他心頭。
這房子、好像過於安靜了。
不知道是不是入夜後宅子外面的蟲子聲。
他總感覺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順着他腳底拂着他四肢。
他豎着耳朵走到過道。
暗色的水晶絨地毯在眼前鋪開。
襯托的這棟復古老式的宅子愈發透着陰森。
他忽然很想逃出去。
他看向貝虞的屋子、暗色的水晶絨地毯延展至貝虞的屋內。
然而那個方向什麼動靜都沒有。
貝澤蕪擡手看了眼自己手腕處的手錶。
才晚上八點,照往常來說,貝虞不會睡得那麼早。
窸窸窣窣奇怪的聲音愈發清晰。
他手心沁了層薄汗。
他覺得自己神經出了問題、他竟然覺得有女人的嗚咽從裏面傳來。
女人的嗚咽?
難道是、他眸子猛然張開。
“吧嗒~”一聲擰開了房門。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穿着紅色睡袍坐在貝虞房間的地毯上。
雙腿岔開咯咯笑着。
那笑聲詭異、貝澤蕪在看到那身紅衣服時全身雞皮疙瘩瞬間泛起。
他覺得自己被扼住了喉嚨。
那像哭又像笑的聲音讓他不敢往前一步。
他想轉身立馬跑掉、但那女人擡起了臉。
直勾勾盯着他。
他全身的血液都隨着女人臉上神經質漾開的笑往腦袋上涌。
“是澤蕪回來了嗎?”
女人咧嘴朝他笑、貝澤蕪看着冷芷曾經精緻的捲髮如今狼狽的趴在溼了的臉頰上。
全身的骨頭痛得他麻木。
一股莫名的氣忽然頂上他胸口。
他牙關處死死咬着、只有這樣、眼眶纔不會發酸。
他一下子跪倒在冷芷身前、劈手奪走她手裏的剪刀。
冷芷顯然已經神智力不清了。
他在冷芷面前從未如此強勢。
強勢的搶走她手裏貝虞和貝虞母親笑得開懷的照片。
強勢的掰開她發白的指尖、奪走她攥緊的銀色金屬剪刀。
他怕這女人沒戳壞貝虞和貝虞母親的臉、先把自己戳傷了。
他發了瘋得擺動手臂、將木色地板上的相片碎片和白色碎末掃到遠離冷芷的位置。
然後,他靈魂出竅一樣呆呆的坐在地板上。
冷芷就在他旁邊、他覺得全世界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