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莞寧睡了一個懶覺,她起來的時候,聽聞慕懷姜已經不再府中了。

    忙碌了一段日子,今日沈莞寧只想休息。

    南安王府中佈置的冬至宴會上的一些東西還未全部撤下,那些燈籠依然掛在樹上。

    整個南安王府充滿活力和生機。

    沈莞寧在牀上癱了半日,下午在桌案上又畫了半晌的畫,一直到晚上,沈莞寧在屋內待不住了。

    “我想出去逛逛,你們誰想去?”

    紅蓮怕冷早早的就上了牀榻,她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奴婢怕冷不想去。”

    雪珠放下手中的活道:“奴婢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氣,奴婢陪王妃去吧。”

    沈莞寧穿了一件厚斗篷便出了屋子。

    冬至的夜晚寒風刺骨,雪珠不由的裹緊自己的外袍。

    “王妃想去哪裏逛逛?”雪珠問道。

    沈莞寧想了想說:“去梅園吧。”

    她在梅園的樹上放了好多好看的燈籠。

    以往梅園那邊,到了夜裏便不會有人再去了。

    因爲那邊的路都是石子路,偏僻難走,又都是梅花樹,整個園子沒有燈盞,看起來漆黑一片,自然不會有人過去。

    但今日不同,沈莞寧特意裝扮了梅園。

    白日裏的節目太多,衆人都玩的精疲力竭,她沒有將客人留在晚上再去梅園賞燈看花。

    於是今夜沈莞寧便自己來了。

    “王妃小心,前陣子剛剛下過雪,這石子路太滑了。”雪珠扶着沈莞寧緩慢前行。

    沈莞寧的眼眸映照着梅花樹上的燈盞,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住在裏頭。

    “雪珠你瞧那個嫦娥奔月的燈盞,掛在哪裏,遠遠望去,仿若真的嫦娥站在梅花樹上,要奔月似的。”沈莞寧擡手指了指。

    雪珠看到了笑道:“那還不是王妃的畫工好,假的瞧着都跟真的似的。”

    主僕倆笑成一團。

    她們便觀賞着燈籠,便說笑往園中走去,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細的雪花。

    “下雪了,王妃。”

    沈莞寧聞言揚起眸子看着。

    潔白的雪花在燈盞在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

    沈莞寧彎起脣角,此時此刻心態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平和。

    “王妃好雅興。”

    忽而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

    沈莞寧看着前面來的人。

    只見永昌侯府的小侯爺江左元穿着一襲暗藍色雕花天鵝絨的長袍,一條墨綠色師紋腰帶系在腰間,髮髻用紅寶石鑲嵌着金邊束起,一雙深邃有神的鳳眼,飽含情意的看着沈莞寧笑着。

    “小侯爺?”沈莞寧詫異。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正是在下。”江左元臉上的笑意放大。

    沈莞寧斂起笑意問道:“小侯爺何時來的,府邸門口的家丁知道嗎?怎麼沒來通報我,真是該罰。”

    沈莞寧嘴上雖然說這該罰家丁,實際是在斥責江左元不按規矩行事,擅自闖入南安王府。

    江左元道:“許是本王進來的時候,門口的人在打盹吧,本王這邊尋着王妃到了此地,王妃不介意吧?”

    沈莞寧自然介意。

    她笑道:“深更半夜,同小侯爺在此說話,並不合適,還請小侯爺移步去殿前,正好下雪了,我叫下人泡壺茶,招待小侯爺。”

    “無妨無妨。”江左元一貫厚臉皮慣了的,沈莞寧都見怪不怪。

    她只祈求這件事別傳到慕懷姜的耳朵裏,不然又是事情。

    這瘟神來的容易送走卻難。

    “小侯爺找我有什麼事,煩請快說吧,天太冷了,小侯爺不怕冷,但是我怕,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沈莞寧下了逐客令。

    江左元看一眼沈莞寧身旁的雪珠道:“確實是有事情的,不過,這……也不太方便和王妃說。”

    明眼人瞧見江左元的眼神便懂了。

    沈莞寧道:“雪珠你去園子外面等我。”

    “是。”雪珠俯身應下。

    沈莞寧之所以如此,也是讓雪珠去園子外看着,若是慕懷姜聞聲趕來,雪珠好提前通知她。

    待雪珠走後,江左元解下身上的披風,轉手披在沈莞寧的身上。

    此時沈莞寧並非注意江左元的動作,等看到的時候,這披風便已經在自己身上了。

    其實她一點都不冷,說冷,不過是託詞罷了。

    沈莞寧說着就要將披風從身上解下來還給江左元。

    “多謝小侯爺的好意,我自己有披風,穿太多了累贅。”

    沈莞寧伸手正要去取下,江左元擡手按住。

    他的手,好巧不巧,就按在沈莞寧的手背上。

    沈莞寧:“……”

    一秒鐘後,沈莞寧迅速將手從江左元手中抽出。

    她怒視江左元,問道:“小侯爺,這是做什麼?”

    江左元抱歉一笑道:“方纔是不小心,算是我唐突了,還望王妃不要介意。”

    “如此還不介意,便只能說我太大度了些,小侯爺若是沒別的事,就請吧。”

    沈莞寧徹底冷了臉。

    管他故意也好,有意也罷,沈莞寧知道江左元此人有些故意纏着自己。

    她一再表明她已經是慕懷姜的南安王妃,而江左元還未娶妻,如此不好,可江左元明知故犯。

    像是再挑戰沈莞寧的底線似的。

    “我來自然是有事的。”江左元收起方纔嬉皮笑臉的模樣,他從袖口中摸出一瓶金瘡藥,遞給沈莞寧。

    他道:“之前聽聞王妃被綁中間掉入毒蛇窟被毒蛇咬傷了,想必現在身上還有毒蛇咬傷的牙印吧,這金瘡藥治療那些傷痕和疤很有效果。”

    江左元頓了頓,語氣誠懇道:“原本在王妃在府邸修養的時候,我便來府中看過王妃,可惜沒進來王府的大門,這瓶金瘡藥也一直沒機會親手給王妃。”

    “昨日冬至宴會,人多眼雜,我若是當着衆人的面給王妃這個,恐怕會讓人詬病王妃,所以思來想去,還是私下給王妃比較妥當。”

    江左元一語比,臉上半分輕浮的笑意也無,有的全是誠懇的眼神和神色。

    這倒讓沈莞寧有些不習慣。

    她從江左元手中接過金瘡藥,而後將自己身上的披風還給江左元道:“如此便多謝小侯爺了,但畢竟這是在南安王府深更半夜着實不合適,還請小侯爺回去吧。”

    “沈莞寧。”身後江左元驟然喚了一聲沈莞寧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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