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寧身子一僵。

    他方纔喚自己什麼?

    沈莞寧轉過身看着江左元。

    “小侯爺,你是不是叫錯人了?姐姐在東宮,這裏並沒有沈莞寧。”沈莞寧一臉淡色,神色如常道。

    江左元哼哧一笑。

    “你糊弄誰呢?”

    沈莞寧有些摸不準這個江左元。

    在她的記憶中,和江左元並不是舊識。

    江左元應該在此前並未見過她和沈清羽纔是。

    沈莞寧道:“天色不早了,小侯爺請便。”

    話畢,她直徑往梅園外走去。

    江左元在沈莞寧身後慢慢走着,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深。

    雪珠在園子外張望,她知道沈莞寧讓她出來,目的就是守着園子,防止不該來的人進來,瞧見王妃和小侯爺站在一處說話。

    到時候即便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沈莞寧匆匆出來,低聲道:“雪珠我們走。”

    雪珠朝後看了一眼趕來的小侯爺,道:“小侯爺在後面。”

    “別管他。”沈莞寧拉着雪珠快步往竹熙院走。

    不知走了多久,雪珠漸漸有些喫力。

    “王妃您等等奴婢,奴婢走的岔氣了。”

    沈莞寧站住腳步,回頭看去,林間錯落的小道中似乎早已沒了江左元的身影。

    “走吧,可以慢慢走了。”沈莞寧心底沉浮片刻,方纔平靜下來,一邊回頭看着,一邊往前走。

    她生怕江左元還在遠處跟着。

    “你在瞧什麼?”忽地,一道冰冷的聲音兜頭扣下。

    沈莞寧回頭,神情錯愕。

    站在她臉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慕懷姜。

    雪珠已經跪了下去。

    “奴婢拜見王爺。”

    沈莞寧站在原地,看他幾眼,才忽而想起要行禮。

    沈莞寧俯身剛要跪拜,慕懷姜伸手將她扶住。

    她後退一步避開慕懷姜扶她的手道:“前些日子,是妾失了禮數,還望王爺不要怪罪,妾身拜見王爺。”

    這一拜,慕懷姜終究是沒有攔住。

    沈莞寧起身後,垂眸道:“王爺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妾身便先回去了。”

    慕懷姜站在她面前,一時間有些無言。

    事,確實是沒事。

    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阿山立在慕懷姜身後將兩人之間細微的情緒變化捕捉的清清楚楚。

    等慕懷姜想起來要同她說什麼的時候,沈莞寧已經帶着雪珠走遠。

    慕懷姜回頭去看。

    阿山道:“王妃好似對王爺生疏了不少。”

    慕懷姜捻着食指上的扳指,沉默良久。

    看來冬至宴會上,她爲自己準備的那個禮物,並不是來求和好的意思。

    雖然她因爲此次綁架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他是有些心疼她。

    但還從未想過不計前嫌要和沈莞寧和好。

    畢竟阿寧的死擺在那兒。

    可冬至宴會上名貴的劍,還有教他包餃子等等,他以爲……

    罷了,總歸是他自己多想了。

    “生疏便生疏吧。”慕懷姜應了一句,便擡腳往水淼閣走。

    阿山忙快步跟上。

    ……

    沛國公府。

    大小姐王玉琴被沛國公禁足在府內,她坐在院子裏百無聊賴,伸手揪着冬日裏盛開的寒梅。

    一瓣兩瓣三瓣,直到將她手邊的寒梅全部的揪下來扯碎了才肯罷休。

    “大小姐,您還是饒一饒這花吧,回頭孫媽媽看到又得說我們了。”王玉琴身邊的小丫頭有些擔心道。

    王玉琴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花上,自然也沒聽清楚這小丫頭說了什麼。

    她思謀了片刻,回過神來問道:“你說,父親將那個受傷養病的公子安排在哪裏了?”

    小丫頭道:“聽王媽媽說,好像安排在存善堂了。”

    存善堂。王玉琴在心裏唸叨了一遍。

    “走我們去存善堂。”王玉琴哼笑一聲,風風火火的便出了院子。

    小丫頭心裏叫了一聲不妙。

    大小姐好不容易不禍害梅花了,這又來禍害那位客人了,老爺知道必定得問責。

    “大小姐您等等奴婢。”小丫頭追了出去。

    王玉琴走的極快,越是走快一步,她的心裏便越是暢快幾分。

    想到一會她會將自己所受的痛苦全部奉還到南安王妃朋友身上,她被禁足的那種苦悶便一點點消散盡了。

    小丫頭有心攔着王玉琴,卻不敢硬攔。

    王玉琴眼風狠狠一掃,這丫頭便乖乖的退到一旁,將路讓開。

    她大步跨進存善堂。

    院子裏守着的丫鬟上前俯身行禮:“奴婢拜見大小姐。”

    “那個病秧子在裏面嗎?”王玉琴語氣毫不客氣道。

    “回小姐的話,在呢。”

    王玉琴擡步上前。

    丫鬟當即跪在地上道:“太醫吩咐了,要讓益公子好生養病,老爺也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益公子。”

    王玉琴惡狠狠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也不瞧你攔着的是誰。”

    她話畢也不顧那丫頭的阻攔,便至今推門進屋。

    兩個丫鬟想要跟着進來,王玉琴呵斥一聲:“滾去外頭候着。”

    “是。”兩人便止步在門外。

    王玉琴看到牀榻上有一團火紅色的身影,想必那就是南安王妃的朋友了。

    她擡步上前,彼時,益弘濟在南安王府傷的太過嚴重,在沛國公府養傷,成日吃了藥便躺在牀榻上修養,大多時候都是睡着的。

    王玉琴目光四下看了一眼,看到桌案上有一盞茶壺,她走過去,提起來晃了晃,茶壺裏還有半壺的水。

    王玉琴提着茶壺朝益弘濟走去。

    “病秧子。”王玉琴唸叨一句,她將茶壺提起,對着益弘濟的頭澆了下去。

    益弘濟從睡夢中猛地驚醒。

    他翻身坐起,看向王玉琴。

    此時王玉琴手中還提着茶壺,她一臉得意的看向益弘濟,當她看到益弘濟正面的時候,微微一怔。

    他的臉上雖然戴着面具,但難掩其仙姿。

    面具下必然是一個樣貌絕美的男子。

    “我……”王玉琴將手中的茶壺藏在身後,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益弘濟看了她半晌,警惕道:“你是誰?”

    王玉琴尷尬的笑了笑說:“我是沛國公的嫡女,王玉琴。”

    益弘濟擡手摸了摸還在滴水的髮絲:“你潑我水做什麼?”

    王玉琴臉頰微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這便叫丫頭進來給你換乾淨牀單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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