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人反映日巡失職,普元宮仙君下來查看她的日巡記錄也是例行公事。無論看到什麼內容他都無權當場斷定她的對錯,過來取證迴天再作決斷。

    除了子虛師兄比較聒噪,太炎宮一直很配合,不曾刻意刁難。

    送走普元宮的仙君,子虛師兄告訴她,她此番遭遇在太炎宮實屬常見,不必大驚小怪。就連她的前任那麼能忍也被捅過幾次軟刀子,習慣了就好。

    太炎宮和別處不同,司日之神只有晉階之能,沒有晉升之途。

    前者是指自身的能力,後者是天庭封的官稱。

    一天是日神,只要不犯下滔天大罪,便永遠是日神。若膩了,離開太炎宮就唯有戰部能讓其大展身手。畢竟其他司署的職務和日神同樣的枯燥,幹不長。

    這是昔日同僚離開後傳回來的經驗談,在太炎宮廣爲流傳。

    “你須牢記,凡有因緣牽扯之災絕不插手!”子虛師兄慎而重之一再囑咐,“局外人摻和進去不僅於事無補徒勞無功,還會殃及更多生靈的性命害人害己。”

    “想插手也插不了啊,”元昭蹙眉,“不是會被規則束縛嗎?”

    害她降落陀日國時頂多自保,哪有餘力多管閒事?

    “啊?”子虛師兄一時沒反應過來,“規則束縛?”

    “是啊,”元昭瞅着一臉驚訝的他,“師兄不知道嗎?”難得他不知道的事。

    “這……”子虛師兄也擰了眉,思忖半天才道,“或許這是上神纔有的待遇?爲兄只是個上仙。”

    反正,他司日巡之職數萬年以來,遇到不該插手的事僅是受到規則的約束。那是一種提醒和警告,非要摻和還是能摻和的。

    自作自受,苦果自咽罷了。

    “大概是師妹你未有摻和之心故有清晰的束縛之感,沒什麼大不了的。”子虛師兄爲她的經歷找到一個合理的解答。

    元昭沒經驗自然信以爲真,謝過子虛師兄之後就把此事拋到腦後。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子虛師兄袖手身前,一臉的疑惑暗自猜度。束縛?有嗎?怎的從未聽其他上神師兄姐提到過?改天找人問問。

    ……

    子虛師兄的疑惑,元昭是渾然不知,徑自回到司值殿繼續日巡之職。

    至於自己被查一事,她在下界被人彈劾慣了,眼下的小小投訴算得什麼?要是把她惹毛了索性離開太炎宮到軍中報到,一探天庭戰部的深淺。

    日神到了戰部就是火神,當過日神的火神無論在哪個陣營皆倍受歡迎。

    沒辦法,日神乃除魔小能手,誰會把她往外推?

    可謂一技在手,又有爹和師尊在後,浩瀚太虛哪裏是她去不得的?這對她而言也是一段小插曲,不值得常掛心間。亦不曾影響往後的值守,該咋地咋地。

    下界辦差的神仙若需援助,不開口她絕不插手。人心難測,她沒有精力揣測別人的真實用意。

    多做多錯,不做至少能降低出錯的概率。

    下界有互相推諉的官員,上界亦有偷懶耍滑之輩,難有真正的清淨之土啊!不知聖君一心向往的西方樂土是何等模樣,可據他所言現在還連門都摸不着。

    倒是可以問一問長寂,她隨佛子在西天住了許久的,找時間向她打聽打聽。

    倘若自在,她就跳槽。

    當然,這些純屬調侃戲言,連聖君都進不去的地方,她何德何能可以自由選擇?甩開雜念,趁下值的當口繼續關注阿婆羅洲的進展。

    可是,阿婆羅洲的進展實在緩慢,兩個分身一內一外蹲守仍是一無所獲,難免讓她着急。

    心情浮躁,自然坐立不安。

    便在十天之後,下值了,元昭離開了司值殿施施然地步行返回洛水殿。殿門大敞開着,她尚未踏上門前的臺階便已聽到殿前的庭院傳出男子的咶咶而談:

    “……我爹當然不信!把那些人叫到殿前狠狠地斥責一頓,還降職杖責,以儆效尤。看以後誰還敢推諉扯皮,敷衍塞責……”

    “該打!”沁羅語氣激憤,“自己技不如人,還敢攀扯我家君上見死不救!明擺是欺負我家君上天上沒人……”

    她家君上可不是什麼孤苦無依的神,低調內斂反被欺,氣死個人了!

    “嘖,怎麼沒人?”男子一副不悅的語氣,“這不有我嗎?我不夠分量,那還有我爹呢!你們儘管放心好了!你家君上以後歸我罩了,看誰還敢欺負她!”

    卟哧,站在門外聽了幾句的元昭忍不住笑了笑。這天上的男子爲了登堂入室見到心儀的女子,也算煞費苦心了。

    她沒出聲,待重整一副嚴肅的面容才擡步踏入殿門。

    在庭院席地而坐的五六個人聞聲回頭一瞧,見是她歸來,連忙起身行禮:

    “見過龍元君。”

    “嗯。”元昭保持面無表情,“離澤君怎麼來了?你不是在三重天司職嗎?”

    “今天休沐,與上邊那些人暫且不熟,特地下來找舊友一敘。”離澤君笑嘻嘻道,“順便代家父轉告你被彈劾之事的後續……”

    正如子虛師兄所言,那位天將果然不知太炎宮有調動,把事鬧大是爲了逼元昭那位師姐主動出來頂一部分罪責。

    師姐心軟,爲了息事寧人總是不惜委屈自己。正是心軟的毛病讓她有了因緣牽扯,下界應劫去了。師尊有意磨一磨她的性子,這纔有了三百餘年的劫期。

    本來,這樣的小事不會驚動雷嶽真君,自有戰部掌事處理。可離澤君在軍中混日子,上下界的小道消息無有不通。

    得知龍元君被彈,即刻返回天上找親爹出面保她。

    親爹這回十分罕有地沒有斥責他徇私,反而嚴厲地處罰犯錯的神將。除了降職杖責,還勒令限期收回仙家法寶。若逾期無獲,便解了他們的職下界奪寶。

    什麼時候奪回,便什麼時候歸位。

    “本神無過,何須驚動真君親自出面?”元昭道,“以後切勿如此,不僅驚擾戰神,本神也難察己過,等惹出大禍就晚了。”

    當然,離澤君的心意她領了,無論他是否別有用心。

    見她沒發火,離澤君和同僚們對望一眼,暗暗鬆了一口氣。龍元君突然歸來確實嚇了他們一大跳,明明查得很清楚她甚少歸家。

    故特地利用此事,成功敲開了洛水殿的大門。

    長寂、沁羅得知有人彈劾自家君上,氣得不得了,自然忙不迭地把他們請入庭院細說原委。

    她們盤算着,倘若事情惡化得厲害就回靈山找道君去。

    得知此事已被雷嶽真君解決,長寂、沁羅感激不已,對離澤君的態度好了不少。見到君上歸來更加喜不自勝,便允許離澤君等人多留了一個時辰才離開。

    與人爲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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