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兄什麼時候崩人設[穿書] >第 66 章 重逢(一)
    七年後。

    啪!

    驚堂木重重一拍,大堂上的說書人續說上回。

    “子時三刻,天上飄來一團雲霧,遮住明月。那更夫遠遠瞧見有個人影出現在街口,一動不動。大家想,誰會在宵禁時出現在街上呢?不是巡夜的官爺,就是幹不可告人勾當的匪徒。這兩種人,更夫都惹不起。故而啊,他便轉了方向,想離那人影遠遠的。”

    “怎知,更夫才走了幾步,就感到腦後陰風吹過,緊接着,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說書人停下話頭,面露驚恐之色,從左往後環視臺下聽衆。待聽衆們屏氣凝神,緊張地望着他,才繼續說道:“更夫不敢回頭,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怎知半步都挪動不得。更糟的是,陰風爬上他的頭頂,往他頭皮上連吹三口!”

    臺下聽衆皆倒吸一口涼氣。

    說書人心中得意,繼續緊張地說道:“更夫驟感陰冷,明白自己是碰上妖怪了。家裏長輩曾說,人身上有三盞燈,兩肩各有一盞,頭頂再有一盞。這陰風怕是將他頭頂的陽火給吹滅了,他可得小心護着肩膀上僅剩的。於是他伸手蓋住肩膀,怎料竟摸到又冷又軟的物件,嚇得他把手中的燈籠都給扔了!”

    “各位想想,這更夫是碰上什麼妖怪了呢?”說書人拋出問題,伸手取來茶盞,牛飲數口。

    “狐狸精!”

    “琵琶妖!”

    “又冷又軟,莫不是蛇?”

    “既然是人,又怎麼會是蛇?”

    “蛇變作的人唄,或者是個殺手,專門養蛇殺人。”

    臺下聽衆紛紛猜測,報出好幾個話本里的常客。

    說書人只是搖頭:“非也,非也。”

    有人不滿他故弄玄虛,憤憤起身,空出的位置便被幾個衣着不凡的年輕修士佔據,饒有興致地看着說書人。

    說書人看近年來世間罕見的修士都來聽自己說故事了,心中得意洋洋,再喝口茶水潤潤嗓,繼續往下說。

    “就在更夫慌張時,對方湊到他耳邊,喚他一聲‘哥哥’,那聲音是更夫這輩子聽過最嫵媚的,又酥又麻。”說書人邊說,邊注視着衆人的表情,繼續說,“更夫受聲音蠱惑,壯起膽子轉過頭去,就着倒在地上的燈籠燭火看清自己肩上的東西。”

    “那是女子的手,柔弱無骨,嫩如柔荑。見更夫轉頭,女子便順勢牽着他,朝着來時方向走去。”說書人的聲音越說越輕,“兩人就這麼一路走啊走,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切!”有人不滿虎頭蛇尾的結局,在底下喝倒彩,“這是什麼狗屁倒竈的故事,也有臉拿來糊弄我們。”

    更多的人追問後續:“更夫去哪兒了?那女子到底是人是妖?”

    “女人應該是妖怪吧,宵禁的時候走在街上,還把更夫帶走,怕不是拐回去吸食陽氣。”

    說書人拿起托盤,笑眯眯地走到臺下:“這就是明天的故事了。大家若是聽得開心,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說着,他走到衆修士面前,雙手將托盤向前一遞:“各位仙長,對某講的故事可還滿意?”

    年輕修士們看着伸到面前的托盤,學着旁邊的人從袖袋中掏出金元寶,正要放到盤子上,卻被當中的那位攔下了。

    有人不解,卻還是收手:“思齊師兄,怎麼了?”

    看着先喜後嗔的說書人,長大了的思齊只是拿出些碎銀子,放到托盤上:“不是不願給你,但黃金過於貴重,給了你反而引來災禍。”

    說書人哪裏肯放過難得的機會,諂媚地奉承思齊:“仙長說的是,只是我命硬,這黃金我承受得起。”

    思齊只是搖頭,起身便要離開。

    衆師弟見狀,紛紛起身。

    說書人見到手的橫財飛了,瞬間變臉,朝着思齊後背吐出口濃痰:“什麼假惺惺的臭道士,一個個只曉得鑽研飛昇祕法,不管世人疾苦。”

    這口濃痰才吐出口,一股詭異的風從旁吹來,竟把濃痰吹到說書人的臉上。

    說書人“哎呦”一聲,伸手往臉上連抹幾把,氣急敗壞地環視四周:“是誰在搗鬼!我告訴你,這裏可有好幾位修士在,裝神弄鬼可瞞不過他們!”

    思齊等人也發現異狀,停下腳步,警惕地查看四周狀況。

    正在這時,一羣提着刀的官兵從外面衝了進來,蠻橫地推開思齊等人,快步朝說書人撲去。

    說書人意識到不妙,抓起托盤上的打賞,天女散花般向上方一扔,自己則趁着衆人搶奪錢財的時機,抓起行囊,直接從後門跑了。

    官兵們被攘攘人羣所阻,眼睜睜看着說書人逃跑,再要去追,已經來不及了。

    衆人哄搶完,才意識到犯了錯,個個縮着脖子,悄悄後退,只求別怪罪到自己頭上。

    爲首的武將殺氣騰騰,視線最終落在思齊衆人身上:“你們,跟我走一趟。”

    有玉墟門弟子不服:“憑什麼?”

    “就憑這是齊國地界,管你們勞什子修士,都跟我回去,否則我讓永安學府的仙長來教訓你們!”

    思齊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永安學府,原本性格溫和的他冷淡地說:“那就請永安學府的人來教訓我們吧。”

    “你們!”武將大怒,卻也曉得自己不好得罪這羣修士,又搬出齊國國君,“齊國與各修真門派約法三章,在齊國地界,我們可以方便修士行事,但修士也要服從我們的管理。各位修士,你們難道不服長輩的決定麼?”

    思齊皺起眉頭:“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隨你走一趟,只是要晚些時間再去齊國國都了。”

    武將聽出些不對勁,問他:“你去皇都做什麼?”

    思齊卻不答話:“將軍,請帶路。”

    武將被他堵了話頭,舉起刀晃了晃,最終還是沒敢動手。

    “走!”

    官兵一走,躲着的酒樓小二纔敢出來,收拾殘局。

    掌櫃一拍大腿:“糟了,有人逃單!”

    一時間酒樓重新亂作一團。

    也就沒人注意到,二樓靠樓梯的位置上,原本坐着個身着灰袍的人。此人放下酒錢,悄無聲息地翻窗離開,一路隨着思齊等人。

    “誤會,誤會,這一切都是誤會。”搞清楚思齊身份,知府搓着手,不住賠笑,“各位仙長既然是受陛下邀請而來,大可以早早來找我,讓我來安排各位入皇都的事宜。你們看,這下不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嘛。”

    武將在旁,憋了滿肚子的氣,卻又不好發作。

    思齊冷冷拒絕:“我們有天馬代步,不勞你費心。”

    如今永安學府勢頭不比當年,知府有意討好其他宗派修士,連忙擺手說道:“仙長久不在塵世,怕是不瞭解齊國皇都的情況。今日我有幸與各位相見,不如就由我爲各位介紹皇都近況。”

    “不必了,”思齊說,“泰安公主的情況我等已知曉,如果知府大人沒其他事,我們就繼續趕路了。”

    知府溜鬚拍馬失敗,只好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那我給各位仙長準備些本地特色小喫,在路上嚐嚐。”

    思齊乾脆起身:“告辭。”

    衆師弟頗爲困惑,不明白向來性格溫和的師兄爲何如此不近人情,卻也都跟着走了。

    武將試探性問知府:“大人,要攔麼?”

    知府瞪了他一眼:“攔個屁!人家是陛下親請的仙長,泰安公主還等着他們救命呢!”

    教訓完手下,知府又低罵一聲:“這年頭的修士,算什麼東西,我呸!”

    話音未落,有什麼東西突然從窗戶呼嘯着飛來,武將趕緊抽刀去攔,卻是慢了一步。

    石子擦着知府頭頂飛過,扣在牆上,留下深深淺淺數道裂縫。

    知府哆哆嗦嗦地擡起手,在官帽中間摸到一個指甲大小的洞。

    兩人對視一眼,知府嚇得慘叫連連:“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灰袍人得手後,哼着小曲,順着屋頂離開。

    而剛離開府衙的思齊若有所感,轉身望去。

    “師兄,怎麼了?”有師弟問。

    看着空蕩蕩的天際線,思齊搖了搖頭:“沒什麼。”

    或許,是自己多疑了吧。

    衆人駕着天馬,快速朝皇都趕去。

    同一時間,水路上,灰袍人叼着根草,雙手墊在腦後,翹着二郎腿,美滋滋地迎着陽光,欣賞着一望無際的江面,也朝着皇都趕去。

    貨船主人,同時是去皇都做布匹生意的商人黃進發,清點完貨物走了出來:“陳兄弟,你去皇都做什麼呀?”

    灰袍人,也就是陳知朔,懶洋洋地回答:“聽說出門遊歷的小輩要去皇都,怕他們喫虧,跟着去看看。”

    黃進發這段時間對陳知朔的身手敬佩不已,有心拉攏二人的關係,又問:“不知道陳兄弟的小輩姓甚名甚,我在皇都也有些人脈,或許能幫些忙。”

    陳知朔起身,足下輕點,便躍到了桅杆上。

    他盤腿坐下,說道:“黃老闆,我保你一路平安,你借我搭個順風車,我們倆的賬也就兩清了。”

    黃進發瞭然,及時打住話題,笑呵呵地說:“進了皇都,要是有機會,咱們也可以聚聚。”

    江風吹得灰袍獵獵作響,更襯得陳知朔身如紙片,彷彿一眨眼就要被風吹走了。

    兜帽被吹下,露出張過於瘦削的臉。

    “黃老闆,有機會,還是別靠近我的好。”

    他的目光深遠,似乎並不是在和黃進發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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