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撒嬌也沒用 > 第 63 章 程燼生x沈聽溪(7)
    沈聽溪靠在吧檯旁,眼睛跟着男人背影移動,他在鍋裏磕了一個雞蛋,放了兩棵小油菜,看架勢是要給她做面。

    沈聽溪從小被慣出來的毛病不少,吃麪不喜歡放蔥花香菜,但沈長海說不放不好喫,總不能一鍋煮兩樣,她索性不喫,自己偷偷摸摸拿着錢出去買飯。

    回來被老沈教訓一頓,左耳進右耳出,她爹也不會動手打她。

    程燼生問:“有什麼忌口嗎?”

    沈聽溪支着下巴想了兩秒,果斷答:“沒有。”

    試圖將她的所有不好全部藏起來,現在他眼前的女人,是個完美的存在。

    程燼生審視地端詳她的表情,左邊的眉毛又挑起,笑了,“好。”

    於是,一碗西紅柿雞蛋麪上飄着蔥花和香菜,沈聽溪默了。忍着強烈的不適感喫完,她端起杯子咕嘟喝了一大口水。

    程燼生喫飯慢條斯理,擱下筷子用紙巾擦拭了嘴角。

    晚上十點已過,他不便多留,離開前施施然留下一句話:“沈主編,多謝款待。”

    沈聽溪懵了,不對啊,她負責的秀場出了問題,陸衍那苛求完美的老闆不把她炒了就是好事,還給她升職?

    用她主編的話來說就是:你在想peach?

    想個桃子而已,升職不敢想。

    隔天,沈聽溪準備回雜誌社收拾東西,踏進辦公區後一秒,格子間的一顆顆好奇的頭顱擡起,平時和她最不對付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安靜如雞。

    主編恰好從茶水間走出來,“聽溪,跟我進來。”

    沈聽溪以爲是離職前的最後一次談話,耷拉着腦袋亦步亦趨跟進去,踏入社會那麼久,她第一次被炒魷魚,心情非常微妙。

    有點點期待,又有點點失落。

    主編打開抽屜,拿出一沓文件放桌上,“這些都是最近排好的工作。”

    沈聽溪頷首,話語平靜:“我會做好交接。”

    主編擡頭,“你現在不是在和我做交接嗎?”

    “……嗯?”

    主編又拉開抽屜,掏了兩下拿出員工證,“前兩天你請了病假,人事部就把牌子送我這來了,你看看有什麼問題沒有。”

    沈聽溪盯着牌牌上最後的一行字:moon主編。

    “前天華士頓的程先生特意來和我們陸總說明了情況,順道簽了兩年的合作協定。”主編捏住工作牌的邊沿敲了敲桌子,語氣揶揄,帶着試探,“聽溪啊,好好把握機會。”

    按理說,moon負責的秀場出現這等隱患,華士頓可以選擇終止合約,甚至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賠償金。

    沈聽溪喉嚨艱澀,難以吐出一個字。

    程燼生這招數沒幾個人比得上,輕而易舉攻佔了她的好感領區,讓她沉寂許久的少女心再次撲騰撲騰狂跳。

    十一月底,申城進入深秋。冷空氣來得急促,程燼生腳上的老毛病又犯。

    半夜腳踝處的疼痛把他弄醒,纔是凌晨兩點鐘。他難以再睡着,手指捏着腳踝輕輕揉動,疼痛感沒有好轉,他的耐心先消失。

    泄氣地砸在那塊骨頭上,力道又狠又重。

    當年的那場車禍沒留下多少毛病,但這腳踝是唯一的舊疾,倫敦的醫生束手無策,只好請斷骨再生領域的專家,給他定製了人工骨頭。

    後來在老頭子辦公室門外聽見醫生的工作彙報,老頭子故意選擇階段性的治療方案,爲的就是拴住他,把他牢牢禁錮在倫敦。

    程燼生對於那個賜予他新生的老人,心中多半是感激。如果不是他,現在徐斯燃早就魂歸西天,哪能再站在這片故土上。

    不過,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華士頓帝國的掌門人又何必無緣無故去救一個陌生人。

    程燼生反應過來時,已經落入老頭子的陷阱。

    不存在血緣關係,就剔除了一切心軟的可能性。他看上的是“徐斯燃”的商業能力,他較之同齡人過於拔萃的手段。

    徐星眠曾問過他,爲什麼huston先生能在車禍發生後第一時間派人到達現場。

    這個問題細思極恐,容不得他多想。

    若是以前的徐斯燃,他會相信人心本善,霍汀是善良的,只是太過心高氣傲。

    但經歷過火海重生的程燼生,已經喪失了原本愛的能力。

    十二月初,由華士頓倫敦總部發出的內部企劃正式實施,huston的耐心消失,繞過程燼生開始對環海國際進行圍追堵截。

    馬上,又是新年。

    程燼生近些天轉去了私人醫院治療腳傷,國內的醫生對於他傷痕累累的腳踝骨直嘆氣,本來可以一次性痊癒,但階段治療使他的骨節難以承受造骨再生的壓力。

    徐星眠的身子重,起初一次次跑醫院,後來他閉門不見,她纔不情願地回家安胎。

    倒是霍承驍,接替了他媳婦的任務,每次瞞着醫生帶酒來和他暢飲。

    年關將近,霍承驍打算接他去過年。

    程燼生側頭看他,“我聽星星說,今年你們兩家人會聚一聚,我去做什麼?”

    霍承驍輕笑,不緊不慢糾正他的說辭:“你也是家人。”

    程燼生垂下眼簾,笑容有些澀,“算了吧,我若是去了,會被打出來的。”

    被他爸親自拿棍子趕出來。

    誰讓他現在是華士頓的亞太負責人,對環海國際窮追猛打圍追堵截的直接經手人。

    霍承驍頂了下腮幫,頗爲無語:“你乾的那些事都是給倫敦總部使絆子,你爸謝你還來不及。”

    業內有不少人預言:以華士頓的資本手段,環海國際勉強撐三個月算是奇蹟。

    於是奇蹟發生了,因爲程燼生不停給倫敦總部使絆子,交予的文件堆積成山,審批的金額折半退回。

    程燼生本人活成了華士頓運作體系中的一隻蛀蟲。

    不斷替別人啃噬着公司內部。

    霍承驍又勸了許久,但都被駁回,程燼生靠在牀頭,笑意淺淡:“真不去了,這些年我習慣了。”

    獨在異鄉,形單影隻,沒人記得中國的新年,也是屬於他的節日。

    大年三十,夜裏。

    這層病房中只剩他一個人,祕書被他打法回酒店,病房裏暖氣開得太足,他覺得悶,便套了外套出門。

    這層沒有吸菸室,只好到安全通道。

    香菸燃盡,樓梯間響起高跟鞋噠噠的響聲。

    女人纖細的身影映入眼底,視線相接時,彼此皆是一愣。

    沈長海今年值夜班,沈聽溪想着不能讓老爹一個人在醫院,買了幾樣好菜準備去辦公室找他,不曾想瞧見消失許久的人。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面,已有兩月有餘。

    久到她以爲這人已經回了倫敦。

    沈聽溪看見他套在裏面的病號服,張了張嘴,心底不免緊張,“你生病了嗎?”

    程燼生站得筆直,看不出哪裏有傷,皮膚有些白,嘴脣卻呈現胭脂紅。

    “腳踝,老毛病了。”他淡淡道。

    沈聽溪往他身後看了眼,“……只有你一個人嗎?”

    程燼生看着她,點頭。

    “今天是年三十哎”她不自覺拔高音量,想了想,“哦對,你是外國人。”

    程燼生沒說話,對上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瞳,那股憋在胸腔中的悶氣突然消散了。

    “我去給我爸送個飯。”沈聽溪輕輕抿了下嘴脣,“等會兒,我來陪你,好嗎?”

    程燼生拒絕的話到嘴邊,失去了以往的果斷,他猶豫了。

    沈聽溪笑彎眉眼,“我先去,你等我一下。”

    沈長海一點都不寂寞,辦公室裏三四個值班的同事,等會兒夜深人靜時還能湊一桌打牌。

    對比起來,程燼生獨自在那抽菸的身影,簡直太扎眼了。

    沈聽溪帶的飯菜很多,足夠沈長海和其他醫生喫的,“爸,我先走了。”

    老沈的目光不離電腦上的x光片,“幹啥去,不陪我了?”

    沈聽溪一邊圍圍巾,一邊嘟念:“不陪了不陪了,有劉叔魏叔陪着你,都能打牌了。”

    其他醫生笑出聲,天天吹噓有一件小棉襖的老沈被拋棄了。

    程燼生還在原地。

    沈聽溪小步跑過去,“你可以出去嗎,外面還挺熱鬧的。”

    程燼生看了眼身上的病號服,“需要換件衣服。”

    他去換衣服的空隙,沈聽溪掏出手機查詢附近的活動,靠近醫院的南山公園有煙火禮,微博上不少人po出現場的照片,看起來還不錯。

    外面冬雪未停,地上凝結出的冰渣踩在腳底發出咔嚓響動。

    程燼生在白毛衣外套了件大衣,沒戴帽子沒帶口罩,連圍巾都莫得。

    一出門,鼻尖立刻被風吹紅。

    沈聽溪考慮到他是個病人,雖然傷在腳踝,出於人道主義她拉開圍巾,“……將就一下?”

    程燼生垂眸,目光定格在她露出的那截脖頸上,“你戴,我不冷。”

    “可是你鼻尖都紅了。”他伸手,親自將圍巾給她繞回去,手指也是紅的,骨節處繃得泛白。

    沈聽溪舔了舔乾澀的脣角,“要不,換種方式?”

    她縮在手套裏的手指輕輕蜷起,趁他不注意擡起,隔着一層棉絨手套捂住他的臉頰。

    路燈昏黃,大雪紛飛。一道光落了下來,照亮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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