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安靜下來,李信又問:“剛纔那些住戶,你們有誰知道他們的底細?”
“老大,你還真問着人了,他們的情況,我知道。”
劉全有坐在李信對面,立馬放下酒杯,回道:“我們軋鋼廠附近有一家味全罐頭廠,他們就是那兒的員工。
不過我聽說那家罐頭廠效益很不好,很多工人都被留家待業,等待消息,他們應該也是。
他們霸佔老大的房子,固然可惡,不過因爲沒有工資,日子也不好過。”
李信頓時奇了,疑惑道:
“這年頭罐頭行業那麼紅火,怎麼還能有罐頭廠效益不好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劉全有搖了搖頭道,“反正傳的挺邪乎的,還有人說那罐頭廠快倒閉了。
而且味全罐頭廠也不大,我看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
聞言,李信不由摩挲着下巴沉思起來。
說實話,對這個瀕臨倒閉的罐頭廠,他非常有興趣。
或許等它徹底倒閉,他可以花錢,給接手過來。
至於從哪兒入手,那些住戶就是很好的契機。
當然,前提是把那些住戶的問題搞定。
沉吟了一會兒,李信看了眼劉全有,詢問道:“全有,你最近是不是還在回收廢家電?”
“是啊,如今人們的生活明顯比頭兩年好,廢家電的生意也好上不少,我最近跑的也勤。”劉全有詫異道,“怎麼了,老大?”
“那你有注意到街頭有人賣電子錶?”李信好奇道,“價格怎麼樣?”
劉全有回道:“我還真有看到,這東西稀罕,一般都是那些走南闖比的溫州人才有貨,賣的也貴,三十、四十都有的賣,而且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李信不由一喜,拍拍手,笑道:“那就好,我手裏剛好有一批電子錶,在咱們飯莊開起來之前,咱們就賣它。”
“老大,你手裏有電子錶?”劉全有又驚又喜,道,“這東西可是緊俏貨,你有多少?”
“有很多,絕對夠咱們賣段時間的。”李信神祕一笑道。
聽到李信手裏有電子錶需要他們售賣,一衆小弟頓時興奮不已。
這段時間收益相當差,這會兒知道有錢賺,他們哪裏還坐得住。
而且纔剛天黑,街上人也多,正是賣貨的好時機,有錢不賺,那簡直不要太可惜。
反正飯也喫的差不多了,李信也沒掃了衆人賺錢的熱情,裝模作樣地拿出自己“萬能綠色軍包”,從中拿出電子錶,每人給了三塊,讓他們先賣着。
而且這次,他也不打算平分什麼利潤,直接把電子錶按照20一塊批發給衆小弟,至於之後一塊能賺多少錢,全看他們本事。
從這裏走幾步,不遠處就是西單商場,今天又是星期天,那邊人很多。
一衆小弟拿到表後,便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
而李信則把辦事機靈的大狗留下,準備讓他找人接觸那些住戶,徹底解決住戶們的問題。
說實話,解決住戶們的問題也簡單,無非是錢的問題。
剛好李信手裏有巨量的電子錶需要出手,亟需人手,也剛好當下那些住戶閒着,直接讓他們幫忙賣電子錶得了。
這樣簡直一舉三得。
一來他可以脫手電子錶。
二來,那些住戶通過賣電子錶賺到錢,也可以儘快幫他騰出院子。
三嘛,當然是通過那些住戶,看有沒有機會喫下罐頭廠。
大狗的辦事效率還挺高,只是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便與幾個住戶代表初步達成協議。
而付出的代價,僅是李信賒出了100只電子錶。
。
作爲靈境衚衕出了名的衚衕串子,鞋拔子臉今天難得沒有瞎溜達,而是有目的地來到首都電影院前。
首都電影院也在西單,西邊就是氣派的迎賓樓,人氣很火,即使是星期一,依然可以見到不少大姑娘在進進出出,一個個長得水靈靈的,看得鞋拔子臉眼都花了。
他的眼睛像雷達一般,不時打量着過往行人,突然鞋拔子臉眼前一亮,鬼鬼祟祟地走到一對衣着不俗的情侶身邊,悄聲道:
“兩位同志,電子錶,要看看不?”
電子錶,那可是稀罕玩意兒?
這對情侶頓時來了興趣,停下腳步,接着男的說道:“你有?”
“跟我來!”
鞋拔子臉把兩人帶到一偏僻地,東張西望後,小心翼翼地拿出兩塊電子錶,男女款各一塊。
“兩位同志看看,款式時髦,顏色漂亮,這可是香港進口貨,好着呢。”鞋拔子臉賣力推銷。
男的問:“多少錢?”
鞋拔子臉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一塊六十。”
“六十?,你怎麼不去搶!”
“兩位要是誠心要,兩塊一起,我賣您100.”
“別以爲我不知道行情,五十,兩塊,我全要了。”
“您這也太狠了,50塊肯定不行,一口價,80.”
“最多60,多一分沒有。”
“行行,六十成交,遇上您二位,算我倒黴。”
就這樣,鞋拔子臉賣了2塊表,得了60塊錢。
手裏拿着六張大團結,鞋拔子臉樂壞了,乖乖這纔多長時間,就賺了20塊,趕得上罐頭廠正式工一月的工資了。
雖然做這生意有個條件,那就是必須從如今的院子裏搬出去。
說實話,真要有錢了,誰還樂意擠在那個破院子裏。
當然,他也知道,這電子錶的生意雖然是個不認識的人和他們談的,但肯定和昨天那個小白臉資本家有關。
資本家陰險啊,知道來硬的不行,如今改用糖衣炮彈來腐蝕他們了。
好吧,這糖衣炮彈鞋爺受着了,馬蛋,一塊表至少賺10塊錢,傻子纔不接受呢。
正當鞋拔子臉思緒亂飄之際,兩個長得高瘦的漢子來到他面前。
這是院子裏的劉海柱和他的憨弟弟,他們以前是罐頭廠工人,如今待業在家,今天他們也在附近賣表。
“喲,鞋拔子,你這是賺了大錢啊。”看着鞋拔子臉拿着錢,劉海柱揶揄道。
鞋拔子臉不客氣道:“關你們屁事!”
“還真關我們的事兒!”劉海柱獰笑道,“你鞋拔子得罪了大人物,有人讓我們好好教訓你一頓,弟弟,咱們上!”
兄弟倆不由分說,當即對着鞋拔子臉拳打腳踢,打得鞋拔子臉嗷嗷叫。
幾分鐘後,鞋拔子臉鼻青臉腫,對着劉海柱恨恨道:“都是一個大院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至於嗎?”
劉海柱笑道:“本來我們也不想,可是人家給的太多。”
“給了你們什麼?”
“多賒給我們兄弟20塊電子錶,這是多大一筆錢啊!”
小白臉又是陰險,又是小心眼兒!
瞧瞧,之前團結的大院,現在爲了利益拳腳相向。
還有不就頂了你兩句,刺了你兩句嘛,至於這麼不依不饒?
想到這裏,鞋拔子臉暗恨。
他一把抱住劉海柱的腿,擡着還在流鼻血的臉道:
“兄弟,要不你們再打我一頓,看大人物能不能再多賒點電子錶,到時候,分我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