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東心裏尋思着剛纔白令儀的話,今天是她媽媽也就是自己未來丈母孃的生日,自己是不是應該送一份禮物?
送的話,應該送什麼才能配得上自己那位氣質如蘭出自書香門第的丈母孃呢?
陳胖子說找個地方和許文東喝點,許文東卻問道:“陳哥,今天是白夫人的生日,你說我送點什麼好?”
陳胖子愣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小聲說:“東子,聽哥哥的,你和老領導第一次見面,別這麼急。”
許文東不解地啊了一聲,然後又哦了一聲,呵呵笑了起來。
他知道陳胖子會錯了意。
“陳哥,你想多了,我不是爲了拍白副縣長的馬屁,我是爲了拍他女兒的馬屁。”
陳胖子多機靈一人,一聽就懂,他笑道:“你這麼說我就懂了,不過那也不急在這一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
“我這下知道你爲什麼和我打聽董兆海了,感情是他兒子礙我兄弟事兒了,哈哈哈。”
“你打算怎麼幹,我幫你參謀參謀。”
被陳胖子這麼一說,許文東也覺得有些操之過急。
自己和白啓中不過一面之緣,就帶着禮物冒冒失失地去給人家老婆過生日,巴結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即使自己不是這個意思,白啓中也一定會這麼想。
至於和白啓中說我看上你女兒了...還是先搞定小的,再搞定老的吧。
許文東問:“白副縣長知道我蹲過笆籬子麼?”
陳胖子嘿嘿笑着不說話。
那就是知道了。
許文東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會因爲這個對我有啥想法吧?”
蹲過大獄,算是許文東一生都無法洗掉的污點,即使他入獄的原因是爲了義氣和保護別人。
陳胖子拍拍許文東的胳膊,說道:“老領導是個開明的人,從今天的談話可以看出來,他很看重你。”
許文東說:“工作上看重,不代表兒女之情上接受。算了,不說了,找地方喝酒吧。”
陳胖子帶着許文東找了個新開的小飯館,環境一般,據陳胖子說他家的小雞燉蘑菇一絕,用的全是公雞。
就許文東所知,這家叫作旭日的小喫後來在隆安開了兩家分店,主打就是小雞燉蘑菇。
兩人在席間觥籌交錯,看氣氛差不多了,陳胖子問:“你打算怎麼對付董兆海?”
許文東往嘴裏夾了一顆花生米,含糊不清地反問道:“誰說我打算對付董兆海?”
陳胖子嘿嘿笑道:“你少來,咱哥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哥哥都打算跟你去春城幹了,你還不給哥哥透個底,哥哥也好給你參謀參謀。”
許文東呵呵一笑,和陳胖子碰了一杯,說道:“看透不說透,繼續做朋友,陳哥你說的我可聽不懂啊。”
“不過最近蘇聯那邊政局動盪,民間剛剛發生了暴動,我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
“原本這兩個月要下給縣裏的訂單,估計要全部取消了,後面什麼時候恢復,還不好說。”
陳胖子的嘴張的跟河馬一樣,他囁喏着想要說些什麼,又突然皺了皺眉,默默地把嘴裏的東西嚥了下去,沉默着不說話。
許文東也不說話,一口一口地喫着花生米。
許文東又露出招牌的憨厚笑容,微微弓着腰,就跟個樸實的老農一樣。
“陳哥,你說啥呢,我怎麼聽不懂?”
陳胖子和許文東碰了一杯,說道:“你跟陳哥說實話,董麒那個狗仗人勢的二世祖還不是你的對手,如果讓老領導在你倆之間選一個做女婿毫無疑問他會選你。”
“爲什麼?爲什麼你還是要這麼做來扳倒董兆海?你這麼做,不僅在老領導那裏,在整個縣的領導班子那裏都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許文東淡淡地說:“因爲他兒子打了我弟弟,親弟弟!”
陳胖子不解地問:“就因爲這?你就要扳倒一位副局長?”
許文東沉聲道:“怎麼?難道我弟弟是草做的,我弟弟被打了就得忍着?那我還賺這麼些錢幹什麼!聽我爸的本本分分地進五金廠當學徒不好麼?”
“我當然有別的辦法,現在治安這麼差,從綏分河調兩個人過來把他兒子腿打折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然後呢?是個人就能猜到這是我弟弟的報復!”
“我家人都在隆安,可受不了他董副局長狂風驟雨般的報復,畢竟你也說了,他的人品不怎麼樣。”
“所以,所以我只能釜底抽薪,從根本上把董兆海這個最大的危險弄掉!”
陳胖子喃喃地說道:“可是自古民不與官鬥...”
許文東一揮手,聲音雖低語氣卻霸氣得一塌糊塗:“當金錢站起來說話的時候,真理都沉默了。當權利站起來說話的時候,金錢都要下跪。”
“但金錢下跪的前提,是權利要比他大的多!區區一個董兆海,還不行!”
“未來國家發展的主題是什麼?是經濟發展,是改革開放,是招商引資!”
“我有錢,我未來會更有錢。我能給隆安帶來資金助力建設,我能給隆安的老百姓們帶來就業機會和收入增長,我還能給隆安的黨政兩位一把手帶來實打實的政績助力他們平步青雲!”
“董兆海呢?除了自己一褲襠擦不乾淨的屎之外,他能給縣裏帶來什麼?”
“我相信,領導們會看到我的拳拳之心的,解決掉董兆海這顆定時炸彈,對他們也有好處。”
陳胖子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這就回去準備寫離職報告,然後就去春城給你賣命。我喜歡跟你這種護犢子的人幹,對你親弟弟如此,對我這個乾哥哥肯定也差不了。”
許文東呵呵笑着和陳胖子碰了一杯,小聲道:“陳哥不要急,這事兒...還得你幫我添一把火。”
許文東小聲地和陳胖子面授機宜,陳胖子聽的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偷笑。
最後,陳胖子用手指輕叩桌面,嚴肅地說道:“這事兒一定要掌握好度,一定一定要掌握好度!”
“最好不要拖太久,這幫工人現在都是驚弓之鳥,一把火就能點着。”
“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你這是在玩火,爲了政府顏面計,不排除縣裏的領導直接插手干預...”
許文東喝下最後一口酒,淡淡地笑道:“放心,我還有後手。”
陳胖子瞳孔一縮,不再說話,心裏發狠道:“他媽的,幹了!成不成就着一錘子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