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從縣衙將機關大師救出,趙長茹心裏也沒底,只是要她拿玉娘去換機關大師,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的。

    眼下,有法子許是能保住玉娘,營救機關大師之事,也該仔細思量一番了。

    “或許……”趙長茹垂着眼,眉心微蹙,眸中流光,再擡眼時,已有了幾分肯定,“等那算命之人現身,便能救下薛先生。”

    杜眉君一愣,“那老神棍能救人?”

    她鄙夷地嗤笑一聲。

    因玉娘受這一遭逼迫,杜眉君對那算命之人,是恨之入骨,半點不信的。

    趙長茹卻道:“只要那老縣令肯信。”

    杜眉君恍然大悟,一喜,“對對對!那老東西信了老神棍的話,纔對我家玉娘起了歪心思,若那老神棍在老東西耳邊吹風,讓那老東西放人,定然也能救下薛先生!”

    趙長茹點點頭。

    眼下,這是唯一的法子了。

    杜眉君轉念一想,笑意隱去,憂心道:“可那老神棍不肯現身,該如何是好?”

    趙長茹已讓馬二放話,可這一日已過,卻不見算命之人登門。

    杜眉君的擔憂,也是趙長茹拿不準的。

    她雖猜測那算命之人,其實是個貪財的,聽聞她天價求人算命,許是會自己浮出水面,但對其行蹤她卻難以預料。

    恰巧這時,馬二匆匆而來,遠遠便嚷道:“姑奶奶,有消息了!”

    杜眉君也不顧私怨,迎上前去,急切問道:“可是找着那算命之人了?”

    馬二一愣。

    杜眉君還不知,趙長茹讓馬二暗地裏探查劉公子的底細,先前不見馬二身影,只以爲他是尋算命之人去了。

    馬二看一眼趙長茹,見她並無遮掩之意,才向杜眉君坦白,“那劉公子是個有問題的。”

    杜眉君聞言,臉色一變,“好你個馬二!你是存心與老孃做對是吧?見不得我家玉娘好?這樣好的一樁婚事,你竟也要胡說八道,來給老孃添堵!”

    馬二乜斜一眼,鄙夷地撇着嘴角,“杜掌櫃,若不是姑奶奶讓我去查,你以爲我有那閒心?”

    杜眉君一愣,驚詫地轉頭,看向趙長茹,求證馬二話中的真假。

    趙長茹點點頭,走上前來,催促馬二道:“快說。”

    杜眉君咬牙,側過身子,指着馬二,瞪視威脅道:“到底咋回事?你給老孃說明白!若是有半個字作假,長茹也保不住你!”

    馬二對上趙長茹,便不敢再造次,習慣性地微勾着身子,堆滿臉討好的笑,“姑奶奶,不出您所料,那姓劉的就是個幌子!”

    杜眉君頓時激動,上前一步,“幌子?”

    趙長茹也皺起了眉頭。

    馬二繼續說道:“那老縣令不知如何得知,咱們正在給玉娘找郎君,便讓手下的衙衛,尋了個與玉娘相配的男子,引花媒婆上鉤。”

    杜眉君仍舊不解,“那劉公子並非真心實意想要娶妻?”

    馬二嗤笑一聲,“怎會是真心!不但半分真心沒有,還一肚子壞水呢!”

    杜眉君不懂,“那老東西請來劉公子,若果真成了這樁姻緣,豈不是讓自個兒不能得逞?那老東西能做這等蠢事?”

    趙長茹眉頭皺得更緊,對老縣令的用意,已有猜測。

    馬二聞言,眉毛豎起,眼中更添幾分氣憤,“那老東西不是蠢,是壞!蔫壞!他盤算的,是讓那姓劉的壞種,光明壯大地娶走玉娘,然後私底下再從劉家,將玉娘接去王家……”

    杜眉君終於聽明白了,臉色跟着一陣紅一陣白,捂着胸口艱難喘氣。

    “這般下作的法子,那老東西竟也想得出,我家玉娘險些……險些……”

    她驚恐地搖頭,不敢細想後果。

    “那姓劉的畜生!竟敢!竟敢如此欺人!”

    杜眉君爲自個兒先前識人不清,險些害了玉孃的終身,大爲惱怒,當即便要去找那劉公子算賬。

    馬二將她攔住,“杜掌櫃,你便是扒了那劉公子的皮,又如何?姓劉的不過是個小人,見錢眼開才幹出這等事,那幕後黑手在縣衙裏呢!你要找人算賬,何必彎繞這一圈,該直接往縣衙去!”

    杜眉君忍不了這一口氣,不管不顧地說着狠話,“去便去!今日我鬧這一出,讓全九陽縣的人瞧一瞧,那老東西是啥不要臉的貨色!”

    她滿面通紅,目帶火光,連腳下也虛飄着,全身的勁全在頭上,傾着身子意圖撞開馬二的阻攔,往那縣衙去來個魚死網破。

    趙長茹連忙拉住她,溫聲勸道:“杜掌櫃,眼下商量對策要緊。”

    杜眉君聞言,理智回籠,氣消三分,有些心灰意冷,哀怨道:“還能有啥法子?那老東西是想要逼死玉娘!逼死我!”

    趙長茹忙要勸慰。

    突然,角落處傳來響動。

    她聞聲看去,便見玉娘愣在原地,手足無措,微縮着肩,恐懼而又絕望。

    杜眉君一驚,喚道:“玉娘……”

    玉娘猛然醒神,扭身便跑走了。

    杜眉君連忙追上去,卻未能攔住玉娘。

    趙長茹與馬二也跟了上去。

    三人在玉衣坊外找尋半晌,也不見玉孃的身影,才又聚於玉衣坊門前。

    杜眉君又急又氣,懊惱不已,“都怪我這嘴!我說啥死呀,活的!玉娘可別想不開!”

    趙長茹扶住她,勸慰了兩句,吩咐馬二帶人繼續尋找玉孃的下落。

    杜眉君見狀,也要跟去,被趙長茹留住。

    “眼下,最要緊的是想個法子,保住玉娘,人,馬二一定能找回來,咱不能自亂陣腳。”

    杜眉君忙不迭點頭,隨趙長茹回到玉衣坊。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杜眉君終究是坐不住了,“那馬二怎還沒個消息?”

    她說着,便要尋出玉衣坊,卻在這時,見着玉娘回來,不由得一喜。

    玉娘一手虛提着裙角,微露出一隻小腳,那繡工精緻的鞋面,沾染了些稀泥。

    那腳落地時小心翼翼的,不敢多加用力,像是受了傷。

    杜眉君由喜而驚,忙迎上前去,將玉娘扶住,皺着眉關切道:“這是咋了?”

    玉娘難爲情地看一眼身旁之人。

    趙長茹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見來人竟是秦川。

    “秦公子,久別了。”

    “許……”

    秦川本要喚她許夫人,但想着來此之前,在街上聽聞的消息,知曉許元景之事,便當即改口,喚了她趙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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