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調查過顧雲裳，又從下人的口中，得知害死顧雲墨的兇手的確就是顧雲裳。
顧雲裳的死，算是自作孽。
對他來說，本應死去的傻孫女不僅活着，還成長地這般出色，是一種安慰。
他年紀大了，累了，也倦了，再也承受不住失去親人的痛苦。
他彎着微微佝僂的後背，對着皇帝行了一個禮，又對着顧雲墨彎下腰。
她已不是曾經地上的那攤泥，而是天上衆人無法企及的明月。
“不知大人這次前來，所爲何事？”語氣夾雜着淡淡的苦澀，欣慰又驕傲。
顧雲墨趕忙側過身，並未回答，率先走進大門。
顧老侯爺的動作一僵，復又自嘲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有皇帝陪在身邊，自是沒有人阻止顧雲墨。
待走到顧彩雲身前，她頓住腳步。
“你娘呢？”
顧彩雲正納悶着這突然出現的女人是誰？爲什麼連萬獸國的皇帝都這麼尊敬？
突然聽到對方的問話，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娘呢？”顧雲墨的聲音冷了幾分。
萬茜是顧二爺的第十八個小妾，出自青樓，賣藝不賣身，後來好像是爲了躲避仇家，這纔不得已委身於顧二爺。
不然就顧二爺那龜孫子的模樣，誰能看的上？
原主年少癡傻時，除了爺爺，也就這萬茜願意對原主好。
“回稟大人，娘她……死……”
“啪！”
還未等顧彩雲說完，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她咬緊牙，不解又憤怒地看向顧雲墨。
可在見到對方陰沉不悅的臉色，心中沒來由地悲傷。
大人不喜歡她。
已經多年不流眼淚的她哭了出來，道了句：“對不起！對不起！”
見此情景，顧老爺子趕忙站了出來，壓低聲音，不悅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彩雲並沒有對你不利過。”
顧雲墨不理睬，瞬移來到顧彩雲身前，一腳踩在她的胸膛上。
“你是不是看不到你娘現在痛苦的樣子？”
“我娘？痛苦的樣子？看到？”顧彩雲睜着水汪汪的大眼，不解地問：“我娘死了啊！”
顧雲墨一手抓起顧彩雲，將她的身子轉向牆面，一腳又踹在她的膝蓋窩上，迫使她跪下去。
“道歉！”
“不，我不……”顧彩雲被打懵了。
顧雲墨心中怒氣橫衝，對着那面牆，怒問：“這就是你的女兒！即便變成這樣，你也無所謂？”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住，看着那空無一物的牆角。
這世間，有人修，妖修，魔修，也有鬼修。
難道說……
顧老爺子收回剛要阻止的手，看向顧雲墨，心下一痛。
都是他的錯，害的自己最疼愛最虧欠的孫女變成這樣，如今只知道利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小可愛滿臉崇拜。
這樣的主人最帥了。
厚實的烏雲緩緩遮住炙熱的太陽，陰風大起，一陣幽魂怨鬼的哭泣聲傳來。
衆人後背一涼。
顧雲墨眉頭一皺，大喝：“都給我退下！”
幽魂怨鬼們一看，心下大喜！
這人類能看到他們，這樣的人大多是至陰之體，是厲鬼們最好的容器。
多年得不到伸張的憤怒和冤屈齊齊涌出，衆鬼嘶嚎着，舞着漆黑腐爛的利爪，衝向顧雲墨。
“找死！”
淺淺魔氣涌出，衝向羣鬼亂舞處。
陰暗的視線阻隔了衆人的視線，衆人並未發覺魔氣。
奔在前方的一羣鬼消散，僥倖逃脫的幽魂厲鬼們猛地後退，抱在一起，縮在最陰暗的槐樹下，瑟瑟發抖。
這狐狸太嚇人了。
顧雲墨無奈地摸了摸小紅狐的頭，傳音道：“不要暴露了自己。”
小紅狐斜了她一眼，高傲地冷哼一聲，蜷起尾巴，扒在她的肩膀上。
顧雲墨：……
好想拔掉這狐狸的毛。
“宿主，魔尊不是真正的狐狸哦。你看到的不過是幻覺。”
……
萬茜從厲鬼中間小心翼翼地飄出，滿臉血淚。
她哽咽着，衝顧雲墨搖搖頭，祈求道：“彩雲毫不知情，她是無辜的。”
“呵！”顧雲墨見不得萬茜這麼一副付出所有，卻不讓唯一的女兒知道真相的憋屈樣，右手打出一道靈氣，到她的身上。
片刻後，萬茜的魂體漸漸凝實。
衆人大驚。
這竟然是萬姨娘。
顧彩雲傻眼了。
“娘，你不是病逝了嗎？怎麼還停留在人世間？難道你有什麼不捨嗎？”
“大人，我……”萬茜不知如何面對。
雖說顧二爺和顧二夫人重傷了自己，卻不致死！
給顧彩雲換靈根，消耗了她所有的生機，這纔是致使她死亡的真相。
又出於擔心顧彩雲，她便一直以鬼魂的狀態陪在其身邊。
這便是顧彩雲之所以能夠在強大之前，順利長大的原因。
她害怕唯一的女兒知道真相，會自責，便撒了謊。
“娘？你你你你……”顧彩雲起先震驚，隨後痛哭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冤屈？”
萬茜隱晦地看了一眼一邊的顧二爺，緊抿雙脣。
見顧雲墨那一臉陰沉的表情，頓時信心大增。直指顧二爺：“是他殺了我！是他要奪走我的空靈根！”
全場倒吸一口氣。
顧二爺的姨娘擁有空靈根，顧二爺要將這靈根弄來給自己用。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顧二爺沒拿到，這個姨娘也死了。
好大的瓜！
老侯爺痛心地閉上眼。
顧二夫人面目猙獰，拿出鎮魂符，衝上前就要毀了萬茜。
“你這個賤人，即便死了還要污衊人！這裏是陽間，豈是你能夠撒野的地方？你給我去死啊！陰曹地府的人都是幹什麼喫的，怎麼不將你這個厲鬼帶走!”
她的親女兒顧雲裳已經死了，如今庶女顧彩雲便是她的依仗，又怎能因爲萬茜這個妓子而傷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母女情？
她恨着顧雲墨，但奈何實力懸殊，根本不是後者的對手，只得退而求其次，將恨意轉嫁到萬茜身上。
“大人！我這就離去。”萬茜跪在地上，不願看女兒，怕被看穿心思。
顧雲墨一手拽過顧二爺，讓他跪在萬茜面前。
“你！”顧二爺掙扎，卻哪裏是顧雲墨的對手，只得對着老爺子求饒。
“爹，我是你的親兒子啊，你就這樣看着人家欺負上門來了？”
顧老爺子剛張嘴，下一秒又閉上。
“做錯了事情，總要承擔後果的。”
都是因果啊……他現在已經撐不起承恩侯府了。
“爹！”顧二爺和顧二夫人齊聲嘶吼，“爹，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