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金色光點在球門邊緣閃爍。
我催促火弩/箭加快速度，但對方騎着同樣卓越的掃帚，逐漸從身後逼近。
“飛得不錯。”
俊朗的少年對我咧嘴微笑，金髮在風中紛亂飛舞，陽光下的淡藍眼珠熠熠閃光。
“還用你說。”
我再次加速，剋制住把他踹下掃帚的念頭。畢竟克魯姆還在場上，我還想跟國際球星過幾招呢，他可能不會對蓄意毆打他隊友的人多友善……
“奧爾沃特在全速接近目標，但黑麥麪包——抱歉，但赫列布尼科夫緊追不放——”李·喬丹經過話筒放大的聲音響徹球場，“卡捷裏寧再次進攻，但約翰遜防守非常嚴密，她能拿到第九十分嗎？約翰遜救球——攔截成功！好樣的！”
嗖！
我輕輕一偏掃帚柄，雙胞胎力道十足的遊走球堪堪擦過身側，砸向那人。
但他靈巧地一拐，躲過了攻擊。
我心中暗歎可惜，定睛再看球門，飛賊已經不見了。
“集中注意力！”哈利帶着鬼飛球從身邊嘩地掠過，大喊。
“——波特作爲追球手似乎也同樣出色，他離球門很近了，韋列夏金嚴陣以待——波特進球！德姆斯特朗對格蘭芬多，八十比二十——”
觀衆席上傳來歡呼，科林的閃光燈亮個不停。
我升到球門上空，俯瞰全場，搜尋飛賊的蹤跡。觀衆席幾乎坐滿了，很少有人能拒絕旁觀國際一線球星比賽的誘惑——即使他不是找球手。跟他搭檔的擊球手是個扎馬尾戴眼鏡的德姆斯特朗女生，叫斯蒂娜，人看起來瘦瘦的，但勁頭十足，揮棍快得讓人眼花，連雙胞胎都應接不暇。
“吉倫斯科爾德向波特發起攻擊，好一記狠辣的遊走球——他躲掉了。吉倫斯科爾德和搭檔克魯姆交流了幾句，這對擊球手的表現讓人驚歎，不僅進攻迅猛，而且目前爲止未被罰球——”
嗖！
我擡起掃帚，避過克魯姆毫不留情的一記遊走球。他和米哈伊爾在空中互相致意，我翻了個白眼。
“斯米爾諾娃正在逼近球門，帶着鬼飛球，她能突破約翰遜的防線嗎？”
那個叫柳德米拉的圓臉姑娘衝向安吉利娜，淡金色齊肩短髮在疾風中像箭羽般直立。
“斯米爾諾娃傳球給卡捷裏寧——斯平內特試圖攔截——球又到了斯米爾諾娃手上——她進球了！九十比二十——琳尼亞·維塔寧搶到了波特的鬼飛球！她似乎準備再次進攻，情況對約翰遜來說越來越有挑戰性——維塔寧進球！一百比二十！”
觀衆席上傳來歡呼。德姆斯特朗的三個追球手不斷投球成功，很快就把分差越拉越大——只有凱蒂在重重阻撓中英勇地投中了一個球。
“一百六十比三十！世界盃上出人意料的結局會再次出現嗎？格蘭芬多的找球手必須抓緊時間——”
我焦灼地環顧球場，迫切想找到那簇金光。唯一的獲勝希望是儘快抓住飛賊。剛開局五分鐘，我就知道德姆斯特朗這支臨時拼湊出的球隊強得可怕。不止是克魯姆，就連守門員尼古拉都飛得極其敏捷，更別提配合無比默契的三個追球手。但對手越強，就越讓人興奮——
我視線一掃，瞥見遠處草坪上的金光，立刻加速俯衝。
“韋斯萊攻擊卡捷裏寧！哦不，她躲掉了——傳球給維塔寧——她進球了，德姆斯特朗一百七十分！現在比分差距是一百四十——”李·喬丹激動地嚷起來，“哦！奧爾沃特好像發現了飛賊——”
米哈伊爾已經跟到了我身後。雙胞胎馬上追過來，向這邊擊出遊走球，我在道道黑影間穿梭閃避，而那人敏捷躲過一次次攻擊，越追越近，幾乎要與我平齊。
“吉倫斯科爾德似乎也打算干擾對方的找球手——噢！那記遊走球擊中了波特！”
我心中一揪，但沒有回頭。血液和風聲衝得耳膜簌簌作響，金光在下方閃爍。
身旁那人已經和我並駕齊驅，伸長的筆直手臂稍稍一偏就會與我的手相碰，同樣預備把那道閃光抓進掌心。
再快一點——再快——
我毫不猶豫地鬆開攥緊掃帚柄的那隻手，向下躍去，只有雙腳勾在飛速俯衝的掃把上。
“奧爾沃特俯衝得太快了，簡直像在墜落——老天，她真的在下墜！”
我放鬆腳背，重力就將我拽向那道金光，除了視野中心的飛賊，一切都化成旋轉的模糊色塊。
草地迎面撞來。
我迅速蜷起身體，護住頭部，就地滾了好幾圈。
刺眼的陽光晃得人頭暈目眩，右臂手腕傳來劇痛，我忍着疼坐起來，朝天空舉起還在輕顫的左手。
觀衆席上的聲浪彷彿瞬間被放大，潮水般的喝彩和掌聲一波波涌來，李·喬丹嘶聲大吼才勉強蓋過歡呼：“一百九十比一百八十！德姆斯特朗獲勝！但格蘭芬多的找球手在最後關頭抓到了飛賊！世界盃上戲劇性的比分結果再次出現——”
金髮男孩在我身邊降落，丟開火弩/箭快步走來，淡藍的眼中怒火閃動。我從沒見過他臉色這麼嚴肅。
“比賽中途跳下飛天掃把？你瘋了嗎？！爲了贏連命都不要？”
我滿不在乎地聳肩：“我大致計算過，那個高度不至於受重傷……而且這種時候就是要搏一搏，你看，結果還不錯。”
我晃了晃手中仍在掙扎的飛賊，咧嘴笑開：“這次算我贏？”
他定定俯視着我，鋒利的下頜線緊繃。
“伊萊恩！”
披着火紅球袍的身影紛紛衝過來。
“好樣的！但你差點嚇死我！”安吉利娜抓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傷得嚴重嗎？”
“太危險了！”第一時間衝下看臺的赫敏責備道，“你怎麼想的呀？”
“夥計，那一跳真夠大膽的！”弗雷德神采奕奕。
“要是伍德在這裏，你會被八百個親吻淹沒。”喬治和羅恩一起小心把我扶起來，“他最欣賞爲了魁地奇能豁出命的傢伙——”
“真想給我爸媽寄一卷錄像帶！”凱蒂眼睛發亮，“我們差點贏過克魯姆在的隊伍！”
她和艾麗婭分別在我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哈利！”我把飛賊交給安吉利娜，朝站在人羣外圈的黑髮男孩招手。
他穿過衆人向我走來，臉上帶着古怪的表情，似乎混雜了後怕、欽佩和茫然，以及某種難以解讀的複雜神色。
“我最想聽聽找球手的意見。”我用左臂勾住他的脖子，“你是專業的！”
他扯動嘴角，很快地笑了一下。
“……比我飛得好。手還痛嗎？”
“什麼？哦！”我擡起右手，“龐弗雷夫人立刻就能治好，不要緊。”
“下次小心點，太冒險了。”他垂眸看着我那隻手腕，“你爲什麼總——”
那半句話淹沒在人羣激動的喧鬧中。
衆人簇擁的克魯姆穿過人羣，如同分開紅海。
“奧爾沃特。”年輕的國際球星臉上第一次露出除了陰沉之外的神情，敬佩中帶着驚奇，“你表現得很英勇。”
“很魯莽。”米哈伊爾皺眉。
克魯姆向我伸出手。
我正想歉意地舉起手腕提醒他，卻發現他伸來的是左手。
“謝謝。”我笑起來，牢牢握住那隻手，“如果你是找球手，也許比賽十分鐘內就會結束。本來還想跟你切磋一下呢。”
“有機會一定。”他鄭重地點頭，“等你好起來。”
那一頭，安吉利娜正緊緊握着卓婭的手。我一看到格蘭芬多隊長那張發光的臉龐，就知道她和我一樣享受這場比賽。
“如果你們的球隊放在霍格沃茨，每年都會毫無懸念地舉起魁地奇盃。”她大聲說，“好久沒飛得這麼過癮了！”
“我們向科多斯多瑞斯學了幾招。1”卓婭笑道，“當你騎慣了樹幹之後，掃帚就輕便得像不存在似的……”
“她會當真的！”喬治抗議，“你不會真打算讓我們騎着大樹打球吧，安吉利娜？”
“來吧，雙方球員一起照張相！”科林的聲音傳來，“大家排成三排！第一排坐下，第二排半蹲——”
他很快抱着那臺寶貝相機鑽出人羣，指揮我們站好：“……弗雷德，或者喬治？往後靠點，你擋住艾麗婭了……哈利，站到中間來！跟伊萊恩和克魯姆一起——”
大家吵吵鬧鬧地列成三排，擠來擠去。我盤腿坐在哈利和克魯姆中間，卓婭從後面搭上我的肩膀。
“你剛纔被遊走球打到了？”我忽然想起喬丹的解說，連忙問哈利，“砸到哪兒了？”
他拍拍小腿：“弗雷德已經施了消腫咒，沒事。”
“準備好了嗎？”科林喊道，“數到三——”
“這局算你贏。”
我回頭，金髮少年單膝跪在克魯姆身後，歪頭望向我。
“畢竟是你抓到了飛賊。”他伸出一隻拳頭，輕輕勾起嘴角，淡藍的雙眸彷彿秋日晴空，“比賽很精彩。”
那手和他人一樣清瘦修長，骨節分明，皮膚薄而白皙，在陽光底下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我舉起拳頭同他相碰，也笑起來：“十條密道。”
閃光燈點亮他的眼睛，比太陽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