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時間一晃三日,沈初九結束坐診趕回王府。

    一路上,她的心裏不禁有些得意。

    雖說醫館初開,有些門可羅雀,但這也只是暫時。

    等過些日子,她醫術在民間傳開了,也就算了在天啓皇都落穩腳跟,再也不必依附這狗男人。

    這般想想......不禁心情大好。

    回府收拾停當,沈初九便照例進入書房爲容淵止施針,揉捏起腿。

    沒一會兒便發覺不太對勁兒。

    狗男人平日在這個時候都會放鬆下來,怎麼今日卻板着個臉?

    想問一句,卻又覺得問了也是白問!

    依着狗男人脾氣,恐怕換來的就是一個滾字!

    等拔了針,初九原本要直接走的,可今日着實心情不錯,加上偷偷行醫的事又難免有些心虛,乾脆輕輕走到容淵止的身後,想替他捏捏肩。

    見沈初九走到自己身後,容淵止心卻是一凜!

    刺殺二字瞬間映入腦海。

    這女人,要動手了?!

    手呈鷹爪狀,不出意外下一刻就能捏碎沈初九的喉嚨!

    可是還不等容淵止動手,一雙手竟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就那樣按拿了起來。

    這......容淵止愣住了。

    經絡舒緩,一瞬間,神寧靜安。

    這女子,怎的忽然如此作態了?

    心頭泛起一抹異樣,容淵止的聲音也不似以往那般冷冽。

    故作姿態的問道:“這也是治療腿傷?”

    沈初九還沉浸在醫館營業的喜樂,一時間有些忘乎所以,不假思索道:“怎麼會,你這狗......”

    狗?

    手中拿捏的肩膀忽然一震!

    沈初九瞬間回神收聲,她怎麼將心裏話給險些說出來了!

    望其項背,沈初九不用想都知道這男人此時的表情該有多難看。

    “狗......什麼?”

    一字一句,宛若冰碴。

    凍的整個房內都起了寒意。

    “苟利夫君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沈初九腦子轉的飛快,轉至狗男人身前畢恭畢敬行一大禮。

    “滾!”

    容淵止沒好氣的呵斥了一句。

    這女人都是什麼本事!總是能在他心情稍稍好些的時候,惹的他大動肝火!

    還苟利夫君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誰是她夫君了?

    癡心妄想!

    沈初九沒敢多說話,直接起身就溜。

    得意忘形說的就是她吧!

    真的是一個不留神什麼話都敢說。

    還是和身體的契合度不高!

    有過這次失誤,接下來一連兩日,沈初九都是匆匆施針,施針時也不說話,施完針就跑。

    揉腿沒了!

    按肩......不存在的!

    直到第三日施完針,沈初九剛站起來,容淵止立刻開口。

    “過來,按肩!”

    容淵止的語氣不好,像是對她這幾日的表現極爲不滿。

    “好。”

    沈初九立刻繞到容淵止身後,摁了起來。

    也不知按了多久,容淵止忽然開口:“這兩日何故不多停留?”

    “初九笨嘴拙舌,恐惹惱了殿下。”

    “你......就這麼怕本王?”

    沈初九立刻謹慎答道:“殿下風雷嘯而不驚,羣妖亂而不懼,初九仰而望止。”

    倒是飽讀過些詩書......

    容淵止不由的一笑,不曾料想沈宏遠那粗鄙武夫竟也會教女兒這些東西。

    “下去吧。”

    沈初九立刻收手,退出書房後纔回過神來。

    今日,這容淵止竟然沒用‘滾’字。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隔個三天,沈初九藉着去探望母親的名義去一趟醫館坐鎮,晚間則爲容淵止施針。

    這一日,施完針後沈初九便準備離開。

    哪料容淵止竟雙手扶在椅子扶手上,像是要嘗試着站起來。

    “別動!”

    一聲冷喝。

    這一喝,不光容淵止愣住,就連沈初九這個始作俑者也愣住了。

    她這般吼他,這阿富汗獵犬定會炸毛......

    果不其然!

    容淵止的眸子攀上一抹冷意。

    連帶着空氣裏的溫度都跟着降低了幾分!

    沈初九連忙行禮,做出一番惶恐害怕模樣,“殿下,請恕初九適才無禮,您要恢復站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還要......”

    “本王做事還用你教?”

    狠狠瞪了這將自己嚇了一跳的庶女,容淵止深吸了口氣,再次嘗試着以臂力擡起身子。

    這幾日,他愈發覺得腿部力量恢復,迫不及待的想站起來!

    沈初九張了張嘴,最終卻落了一聲嘆息,再沒了聲音。

    自己要作死,誰能攔下?

    只是可惜了自己這些日子來夜夜施針,消耗的精神氣力了。

    再看容淵止,藉着臂力竟真將身子提懸了起來,這一下,軀幹重量驟然加於下肢,一時間,祁王雙腿顫顫,竟當真有將起的趨勢!

    沈初九看的不由得一挑眉。

    可緊接着,這彆扭男人的臉就失了血色,又跌坐了回去。

    “殿......”

    下字還沒出口,容淵止的聲音便冷冷傳來:“再敢多嘴,拔了你舌頭!”

    得......

    行吧!

    你高興就好!

    沈初九暗暗翻了一個白眼,暗想自己醫者仁心,誰料這狗男人卻將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願意折騰自個兒,那就折騰着吧!

    心裏是這般想的,可沈初九卻還是沒能將眼神從容淵止身上移開。

    這一次,男人的雙手緊緊抓着扶手,用力之大,就連骨節都泛起了幾分煞白。

    他的額上已佈滿細汗,散碎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臉上,一口銀牙也咬得咯咯作響。

    看他這般辛苦,沈初九看熱鬧的心,莫名就柔柔的觸了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容淵止依舊沒有放棄。

    縱然他每動一下,都要承受深入骨髓的痛。

    縱然他的胳膊,已經沉重的如同灌滿了鉛液。

    可換來的,卻是雙腿慢慢的,慢慢的站穩。

    這一刻,容淵止等了不知多久,脣角不禁攀上一抹笑意。

    沈初九隻覺自己眼中淡去了整個世界的背影,唯留男子那抹寡淡的笑。

    那般的肆意,那般的鋒利。

    以至於後來多少個夜不能寐的夜晚,每每閉眼,都不能忘懷。

    這個站起身來的男人,像是一座巍峨的山!

    可下一秒,這座山直挺挺的向着前面栽去。

    沈初九大驚!

    不做多想,下意識撲了過去想要扶起他。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

    容淵止撞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間,沈初九整個人朝後倒去。

    身體重重的壓在了沈初九的身上,她本能的想要推開他。

    可那下墜了力道太猛,兩個人脣好死不死的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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