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329章 這或許就是報應
    蘇沅心底正狐疑她是怎麼了的時候,南歌離突然閉上了眼睛。

    她啞聲道:“這婢女,可名喚劉茵?”

    話音剛落。

    不僅是蘇沅驚了。

    就連看不清車內情況的冬青,臉色都是驟然一變。

    南歌離見此面色,毫無徵兆的就低低的笑了。

    “原來早年間大師說的我命厚福薄,必要行善來日可得報,竟是應在了你的身上。”

    南歌離的話聽起來很是莫名其妙。

    蘇沅一個字也聽不懂。

    但是並不妨礙她察覺到空氣中莫名瀰漫的微妙。

    冬青出來後。

    不光是南歌離的神色不對勁。

    一路大大咧咧半點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吳川,在見到冬青的瞬間都是臉色大變。

    然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就曉得什麼叫做在人家做客要害羞了,扭頭躥進了自己的屋子就沒了影兒。

    南歌離神色複雜的進了屋。

    蘇沅見狀不對,不太放心的跟着追了進去。

    來的這些人,冬青一個人都不認識。

    她也不知道,爲何剛剛那人能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

    她有心想多問幾句。

    但眼下顯然不是說話的時機。

    只能是摁着糾結到了後間。

    蘇沅順手關上了房門,不太確定地問:“先生,可是冬青的身份有什麼問題?您爲何是這種表情?”

    南歌離目光復雜的看了蘇沅一眼,半晌後才說:“你再將她的來歷與我說說,你是怎麼碰着她的?”

    這事兒沒什麼好隱瞞的。

    蘇沅三下兩下說明白了,擰着眉說:“冬青的身份的確是有幾分不好說之處,這事兒早在把她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

    “她人不錯,性子也好,旁的不說,只要她不嫌棄,這一輩子的衣食無憂我是願意給的,先生若是對她的身份來歷有什麼介懷之處,其實也大可不必,我……”

    “我不也是死囚之身嗎?”

    “你覺得我會有什麼好挑剔的?”

    蘇沅頓時語塞。

    南歌離摁着隱隱作痛的眉心,沉沉道:“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與她並無交集,仔細說起來,其實還是我對不住她。”

    蘇沅聞言眉毛險些飛了出去。

    “啊?”

    朝堂之爭,其實很難有確切的黑與白之分。

    冬青的父親其實不能算作惡人。

    只是沒那麼好,也沒那麼聰明。

    在朝中勢力分明的時候,他堅持獨身不站隊。

    這樣的做法可說聰明。

    也可是愚昧。

    她父親當時的那個位置,明裏暗裏不少人都盯着想安排自己的人上去。

    閆修想爭。

    南家也想爭。

    雙方相爭的前提,必然是要讓她的父親先將位置讓出來。

    南正奇想讓他辭官,或是想法子將人調離盛京。

    但是當時與南家是爲一派的吳家,卻搶先下了狠手,爲了快刀斬亂麻,直接在人的身上栽了大罪過。

    劉家就此大廈將傾。

    本罪不至死。

    可閆修一黨失手之下惱怒痛加狠手。

    直接將罷官的罪弄成了流放之刑。

    劉家全家流放之前,曾經的劉大人曾在獄中留下詩詞,藉以唾罵朝中權勢傾軋亂象。

    以南閆二人爲主。

    南正奇看着詩詞閉門數日不出。

    等再聽聞劉家動向時,卻已是慘死之聞。

    南歌離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譏誚道:“你以爲,吳川那廝爲何見了那丫頭就躲?”

    “因爲當年若是無他的自作主張,劉家或許就不至如此。”

    “他是點火的第一個人,我也是幕後兇手。”

    “都是惡人,誰也不比誰無辜。”

    南歌離和吳川的關係一直都很微妙。

    給蘇沅的感覺就是,南歌離在憎惡着什麼。

    吳川又在躲避什麼。

    但是她也沒想到,其中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事關別人一家生死。

    蘇沅作爲一個局外人,霎時間也不知作何表情。

    南歌離緩緩呼出一口氣,低低道:“我一直以爲劉家人全沒了。”

    “沒想到,竟是剩了這麼個姑娘尚在人間。”

    “還好……還好……”

    南歌離說完就不說話了。

    蘇沅糾結了一下,鬱悶道:“當年是何種情形,我不知情不好說,但是說實話,她吃了很多苦,如今過得才勉強稍算好些,若是沒必要,她也無心深究的情況下,那些前塵往事還是不要對她提起了。”

    南歌離沉默着不說話。

    蘇沅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苦笑道:“前事已過,誰是誰非早就說不清楚了,不讓她知道就罷了,讓她知道其中內情,豈不是讓死去的人折磨活人?”

    冬青當年在深閨的時候,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對家中變故所爲由來,半點也不清楚。

    蘇沅曾旁敲側擊的問過。

    她的意思是無力深究。

    也不願深究。

    畢竟當年之亂何其可怕。

    就算是找到了幕後之人,她不過是個人微言輕的丫鬟,又是代罪之身,她能做什麼?

    與仇人同歸於盡尚不夠資格。

    只能平白增添心中怨恨。

    蘇沅心裏也知這樣對冬青不公平。

    可這世上,哪兒就有真的公平?

    間接害了劉家的是南正奇。

    直接害得劉家獲罪的是吳川。

    在路上截殺的卻是閆修一黨。

    真論起仇來,這一團亂麻,哪兒是能說得清的?

    南歌離過了許久才苦澀的擠出了個笑。

    她低聲說:“你說的是對的。”

    自劉家獲罪後,南正奇行事風格一改以往。

    不再似從前那般無所顧忌。

    心中何嘗不是愧疚?

    南歌離心中添了一根刺。

    多年無法釋懷。

    吳家沒多久就獲罪被斬。

    吳川也逃亡在外多年,至今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南家變故,一遭淪爲罪人之身。

    至今都只能藉着假死之名行走在外。

    南歌離回想起劉大人曾在獄中留下的詩,緩緩閉上了眼睛。

    “或許這就是報應。”

    蘇沅啞然無言。

    見南歌離面露疲憊,索性就找了個由頭說了告辭。

    而此時,林明晰正看着一本正經的冬青,頭大了一整圈。

    他準備了點兒小禮物,想趁着蘇沅不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放進蘇沅的房間。

    權當是給蘇沅的小驚喜。

    但是,他剛走到門口,就被冬青攔住了。

    冬青給出的理由是,公子的臥房從不讓人進。

    沒有蘇沅的應允,林明晰也不行。

    林明晰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個女子攔在妻子的房門口,寸步不得進。

    他無力的嘆了口氣,無奈道:“我當真進不得?”

    冬青笑得客氣,話卻不那麼客氣。

    “自是不可。”

    “公子不曾發話,任何人都是不可進的。”

    林明晰不欲與她糾纏,見實在不行,只能是臨時改了念頭。

    “好,那我隨後與你們公子說便是。”

    林明晰說完不等轉身,就看到冬青扭身進了身後據說任何人都不得進的房門。

    林明晰……

    任何人不得進。

    是除了冬青自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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