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一切未明,都只是猜測。
她也說不出什麼,只能是靜靜的在一旁等候。
半個時辰後,木夫人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與其一起到的,還有另一個受害者的母親,王家夫人。
王夫人顯然在路上聽說了什麼,進門後沒顧得上蘇沅,徑直走到了木夫人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蘇沅秉持着非禮勿聽的態度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等這倆人說好了,老嬤嬤和丫鬟也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打開擺在了托盤上。
一目瞭然。
從順天府拿出來的,脂粉表面整整齊齊的都印着雕花。
摸起來的質感也很緊實。
而從王家帶來的,以及在木家找到的,表面都無雕花。
質地鬆散。
二者顯然是不一樣的。
木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徹底籠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雲。
王夫人的臉色也很難看。
蘇沅見狀無聲在心裏叫了一聲菩薩。
這算什麼事兒呢……
室內一片死寂之時。
王夫人按捺着怒火,沉聲道:“你敢保證,這東西從畫舫上賣出時候不是這種樣子?”
蘇沅苦笑。
“那是自然。”
“若無絕對的把握,我怎敢在此言語?”
蘇沅上前將原封的脂粉往自己另一隻手上抹了一道,片刻後道:“二位請看。”
原封的手上無半點紅痕。
另一隻手上卻滿是猙獰的瘡泡。
對比之下出結果。
事實面前誰也說不得什麼。
見兩個夫人都不說話。
蘇沅硬着頭皮說:“其實想查這事兒也不難,只要想法子搞清楚,買東西那日,有誰跟着兩位小姐去了,中途這東西到過誰的手裏,前後經了幾道手,將相關的人一一摸查清楚,自然可得結論。”
像是怕她們覺得自己是在狡辯,蘇沅還補充道:“紅袖招開門做生意,賣的不光是這些,之前賣出去的東西,也有紅袖招特殊的印記,脂粉表層也有相同的雕花,從無錯漏,二位不信的話,大可去找在紅袖招買過東西的人覈對,在下絕無半分欺瞞。”
木夫人死死地咬着不知在想什麼。
王夫人摁住了她的手,對蘇沅的語氣好了不少。
她說:“該查的自然不能落下,可若是此事與你有關,我兩家絕不饒你!”
蘇沅淡淡一笑,拱手道:“若與在下有關,在下自是不敢推辭責任。”
她說了一個地址,解釋道:“此時真相未明,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可夫人若是再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可派人前往此處尋我。”
“定全力配合。”
過了一會兒,蘇沅從木家府上走了出來。
她出門時天色不亮。
這會兒天都快黑了。
在門前等了許久的來福終於見着了人,手腳並用的跑了過來。
“主子,您沒事兒吧?”
蘇沅好笑。
“我能有什麼事兒?”
她幽幽輕嘆,一言難盡道:“這事兒本就與咱們無關。”
“神仙鬥法,咱們遭殃啊……”
蘇沅這話說地沒頭沒尾的。
來福聽了個莫名其妙。
兩人走出去了一截,蘇沅問:“家裏可說什麼了?”
來福搖頭。
“不曾。”
林慧孃的臉色雖談不上多好,可到底是沒說什麼。
蘇沅心累的甩了甩手,來福眼尖瞧見了,一聲尖叫卡在了嗓子眼裏。
“您手這是怎麼了?”
“他們家人打您了?!”
蘇沅哭笑不得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想什麼呢?”
“這是我自己弄的。”
不親自試一試,蘇沅心中猜測也不敢確定。
試的時候她挺英勇。
這會兒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難受了,整張臉瞬間都擰巴成了包子。
她本就生得白,這會兒秀氣的手背上滿是紅色的瘡泡,看着就駭人得不行。
來福不敢大意,趕緊拉着她去了最近的醫館。
醫館裏折騰一通包紮好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
來福揉了揉肚子,弱弱地說:“您餓嗎?”
蘇沅弔喪着臉悶悶道:“誰能不餓呢……”
這一天又是進牢房打架又是自傷的,怎麼可能不餓?
這會兒回去定是喫不上飯了。
蘇沅和來福也不講究,直接在路邊找了個賣面的攤子,坐下後一人叫了一碗麪,湊合着將五臟府安撫好了。
蘇沅扒拉着手裏的筷子說:“你先別回去,拿點兒銀子到順天府打點一下,不說別的,起碼要確保咱們的人這幾日不受委屈。”
今日之事只是蘇沅的猜測。
真相如何,還是需要時間來查。
順天府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把人放出來。
牢房裏是什麼情況蘇沅親自去經歷過了。
畫舫裏的都是些嬌滴滴的姑娘家,若不上下打點一番,只怕是要喫苦頭。
來福擡手一抹嘴說了聲是,末了又忍不住道:“她們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蘇沅嘆氣。
“誰知道呢?”
一日真相不明,順天府就算是爲安撫兩家情緒,也會將人扣着。
現在蘇沅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兩家夫人能靠點譜,早點將真相查清楚。
這樣也好不耽擱她做買賣。
只是經歷了這麼一番,紅袖招的買賣想再做起來,只怕是不容易……
蘇沅愁得不行的又叮囑了幾句。
來福嗯嗯嗯的應着跑遠了。
她自己溜溜達達的往回走,沒走多遠就被茶樓上扔下來的一顆小石子砸中了肩膀。
擡頭就看到了在窗戶上倚着招手的天一。
蘇沅一進門,天一看清她手上的傷,眉毛立馬就飛了起來。
“您上哪兒碰到的修羅草?”
蘇沅茫然。
“你說什麼?”
“什麼修羅草?”
天一見蘇沅真的不懂,奇怪了片刻便跟她解釋了起來。
蘇沅聽得眯起了眼,凝聲道:“你是說,這瘡泡,是一種叫修羅草的東西引起的?”
天一點頭。
他說:“修羅草生於苦寒之地,本身帶毒,雖不致命,可一旦碰到了,就會渾身長滿血色瘡泡,流膿不治,能讓人生不如死,這才得名修羅草。”
“這東西的棘手之處便是在於極難解毒,尋常藥物無效,最好的法子,便是花蛛屍體碾碎後的粉末藥敷,敷藥後用紗布纏上,不可見光不碰水,最多十日,便可大好,也不會留疤。”
說完他狐疑的看向蘇沅,迷茫道:“不過這東西從未在盛京出現過,您這是上哪兒撞的大運?”
蘇沅生無可戀的掀起了眼皮,呵呵道:“我豈止是撞大運?”
“我簡直是倒黴到家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