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要辦拍賣會,這在金城中是個炸彈般的大消息,各家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它。
厲堇元極少出面社交,平時有哪些權貴或名媛想要結交他,比登天還難。
現在有了一個現成的機會。
但是,想弄一張邀請函卻是難事。
拍賣會邀請的人,沒有洋人,沒有爲洋人服務的人,全是些家世清白的富戶。
雷公館沒有收到邀請。金城百貨不免進了不少洋貨,認識許多洋商,所以被排除在外,以防轉賣書畫。
這可把孫妙琴急壞了。
女兒雷佩茹上次在軍中晚會給少帥留下了不懂事的印象,必須再找機會見面翻盤。爲此,她不惜偷偷挪用了雷父放在家裏的生意備用金,在黑市上高價買了一張邀請函。
拍賣會當夜,雷佩茹專門請了昂貴的沙龍造型師,桃色亮面長裙貼身包裹着玲瓏有致的身材,兩條細細的肩帶脆弱又誘惑。
邀請函的主人是一個七旬老翁,雷佩茹買的只是當他女伴的入場資格。
她挽着他手臂的時候,他有意不停地磨蹭,一副返老還童的銷魂模樣。
雷佩茹一進入帥府左院的拍賣場就嫌棄地鬆開他,甚至故意勾他一腳,看着他摔倒在地哈哈大笑。
“死老鬼,癩蛤蟆想喫天鵝肉!做你的春秋大夢!”她一拂長髮,傲慢地離開。
她並未注意到,七旬老翁的眼神精光四射,邪佞得很。
少帥暫未現身,雷佩茹一頭扎進了名媛們的社交圈,端着香檳表面和氣攀談,暗中較勁誰纔是豔壓全場。
“對了,佩茹,你家姐失蹤的案子破了麼?”一位女賓詢問。
“沒有。軍區一直壓着這案子,不迴應。”雷佩茹幸災樂禍,“但她那晚非要上臺學我跳舞,發騷顯她自個兒,估計引起一些軍痞的注意,把她在回家路上給輪死了吧?”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怎麼泄心頭之憤怎麼說。
反正一週了,這人的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隨她怎麼說都死無對證。
下場竟然這麼慘!衆女賓都聽起了雞皮疙瘩,把話題轉向今晚的拍賣會。
“聽說,拍賣會的主持人竟是個女的。”
“女的?我以爲會是郭副官擔任?”
“他只是情場高手,哪裏懂得拍賣?”
“那就專門請拍賣行的人來啊,是個女人見了少帥都把持不住,她肯定也有不該有的想法。”
女賓們議論紛紛,個個都如臨大敵,竟然有人比她們還要先下手爲強,直接成爲了全場最矚目的存在——臺上的主持人,那不就等於從頭到尾都在少帥面前晃悠?
希望她又老又醜!雷佩茹暗中祈禱。
“各位久等了,歡迎來到帥府的名家書畫拍賣會。”
雷佩茹恰好背對着舞臺,身形像是定住了。
她像生鏽的鐵皮玩偶那樣咔咔地轉過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裏站着的竟然是消失數日的賀知知。
舞臺上的她光芒四射,穿着一身剪裁優良的女士米色西服,長髮利落地紮成馬尾,手持一個原木的拍賣槌,專業又幹練,突出不同於全場鶯鶯燕燕的職場魅力。
先前詢問案情的那位女賓也認出來了,驚叫一聲:“佩茹,這不就是你家姐,不是好端端在臺上嗎?”
還成了拍賣會的女主持。
多大的殊榮。
雷佩茹咬牙切齒,渾身氣得發抖。
沒想到一個消失的“死人”竟然這麼驚喜返場。
“有請厲少帥發表拍賣會的開幕詞。”賀知知微微一笑,帶領全場鼓掌歡迎。
熱烈的氣氛中,少帥牽着小戰神出場,一大一小都穿着同款的軍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威風凜凜。
賀知知主動幫厲堇元調整話筒高度,誰知話筒架升降的螺絲擰得太緊,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自己調整。
賀知知急忙縮回了手。
她可不想在大庭廣衆下被當作眼中釘,儘管她已經是了。
三人站在臺上,莫名的匹配。
小戰神不願意被報社記者拍到有牙縫的照片,一直捂着嘴貌似害羞地笑。
“本次拍賣會珍品薈萃,歡迎各位踊躍競買並預祝大家好運!”厲堇元言簡意賅地發言完畢。
拍賣會場裏還有許多生面孔,沒有賓客覺得奇怪,以爲是外地的收藏家也聞名而來。
“多謝少帥致辭。”賀知知一錘定音,瀟灑地宣佈拍賣會正式開始。
少帥牽着小戰神坐到臺下中央,衆人的心思熱絡起來,男賓們忙着舉牌競拍難得的珍品書畫,女賓們則都想到少帥父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可是他們目不斜視,彷彿眼裏只有臺上那個女主持。
厲堇元罕見地全程面帶肯定的笑意。
這小女人,挺有架勢。
而小戰神則是拿着一個相機,換着角度給她拍照留念。
張張都美得可以去當月份牌了。
有時候爲了追求一個不錯的仰角,他甚至可以一屁股坐在地上。
全場的人除了雷佩茹都覺得,這個女主持人好生了得,竟然在帥府獲得兩個最尊貴的男人的如此禮遇。
拍賣會越來越激烈。
七旬老翁卻悄悄地退出會場,打開後門。
賓客中西裝革履的郭節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卻並未阻止,只是暗暗稱奇,她居然真的將興幫餘孽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