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也愛你。
最後三個字,在賀知知的心頭轉了轉,仍是說不出口,最後她只是咬住了厲堇元脖子的位置,嗚咽着。
“小東西想喝我的血嗎?”厲堇元喫疼,反而愉快地笑了,“全給你。”
這夜,賀知知睡得很沉。
若說上一次,厲堇元還怕傷着她,這一次則是難以剋制。
等她在臂彎裏睡沉,厲堇元才輕輕地下了牀鋪,坐在旁邊的桌椅,開始最後一點點的收尾工作。
他時不時看她的睡顏一眼,擔心她半夜醒來看到。
他不想提前泄露了這個驚喜。
好在賀知知顯然累壞了。
一夜過去。
早上的陽光和煦又溫柔,透過窗櫺落在牀上,切成整齊的方格,像是一片耕耘的田野。
賀知知裹着牀單起身,臉上透着自然的蜜桃紅。
她看到厲堇元坐在桌邊的背影。
天氣熱,他赤着上身,脖子有兩排齒狀的血印,不大,屬於她。
這個位置連襯衫都遮不住,賀知知後悔咬這裏。
該咬看不見的地方。
“你在做什麼?”她輕聲道,同時乖巧地坐過去。
這裏正好對着窗戶,有晨風吹進來,是以她分了一半牀單給他。
厲堇元卻是打蛇順棍上,拉過牀單,把她直接拽到了懷裏。
賀知知不滿:“我都遮不住了。”
大白天裏,她還是想離衣冠整齊這個詞近一點。
厲堇元着迷地看着她露出來的部分,嘴角一揚:“在家裏,只有我看。”
“哼!”賀知知扭過頭,背對着他。
厲堇元的手從後面伸前來,手掌上託着一個很迷你的物件。
賀知知眼角餘光一瞟,愣住了。
他的掌中之物是一顆子彈,卻不是一顆簡單的子彈。
陽光照耀着它古銅色的皮,上面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圖騰,靠近細看,才認出那是連篇累牘的文章。
《與妻書》。
雖然不比米雕精細,但厲堇元算個粗人,刻這些已經竭盡全力,堪比繡花。
賀知知看到標題三個字的時候,已經熱淚盈眶。
更重要的是,她能夠感知到,他送她子彈的意義。
厲堇元拿出一把槍,鏗鏘地擺在桌上:“這子彈不是裝飾,裝進槍裏還可以用。我讓武器廠的工人改進過,表皮的字跡紋路,不會影響出槍膛的速度和開槍效果。”
“我的命從此是你的。”厲堇元很鄭重地承諾,“如果我對你不忠,你就拿這顆子彈殺了我。”
他對她負責,用這條命負責。
因爲他知道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纔跟他。
她下定決心,就像是邁出了第一步,那麼剩下的路,無論多麼艱辛,都由他來走。
“你真的放心我嗎?放心到這種程度?你行軍打仗,難道不知道一句話兵不厭詐。”賀知知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顆子彈,卻不敢接,她知道這顆子彈的分量很重,棕色的眼睛裏滿是憂色,“萬一我胡來怎麼辦?”
她自己都不放心自己。
“怎麼不放心?”厲堇元朗聲大笑,滿是信任,“夫人,你是我從此一生的家。我沒道理回到家還滿身防備。”
說完,他主動把這顆子彈,摁進了她已經溼透的手心裏。
子彈像是千鈞重一樣,賀知知的手完全拿不穩,劇烈地顫抖着。
“別怕。”厲堇元吻她的手,從手心到指尖,讓她不要怕,只管放心接着。
他一個豁出命的人都不怕。
賀知知無言地垂下眼簾,子彈上的雕刻的紋路比米雕大,不需要用放大鏡去看,裸目辨認只有些許費力。
她默默地讀了一遍上面的文字,數次淚眼迷濛看不清了,需要狠狠地眨一眨才能繼續看。
厲堇元溫柔望着她看子彈的神情,心想,我的妻子有一雙蝴蝶一樣的眼睛。
子彈上的《與妻書》寫道:“我厲堇元承諾永遠愛我的妻子,若我背叛她,若我傷害她,若我欺騙她……十若之中,無論我犯了哪一若,她皆可用這顆子彈殺了我,我心甘情願以生命愛她。”
賀知知把這顆子彈緊緊握着,這是一封用生命承諾的情書。
他的命很珍貴,值千軍萬馬。
但他面不改色地送她。
“我……”賀知知心中既有萬分的感動,也有萬分的慚愧,她腦子裏滿是自己的欺騙,她的身份就是在欺騙他,不管他相不相信,她此刻非常衝動地想要坦白。
“你什麼?愛我嗎?”厲堇元愉悅地眯了眼睛,以爲她是要補上昨晚的告白。
他很意外,他以爲還要等上一些時間,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快。
“我是……”賀知知咬牙,準備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