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知決定承認自己不是雷亦瑩,她不想再對厲堇元有所保留。
“我是……”
與此同時,屋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郭節“咚咚”地敲門,極爲用力,因爲事關緊急。
“少帥,司令府上的蘭姨娘出事了!”
他知道厲堇元的忌諱,不敢稱呼方蘭爲少帥的母親,只敢這麼喊。
司令府。
這日清早,所有姨太太照常去夫人屋子裏請安時,年紀最輕的十一姨太講了一個笑話,就是方蘭作爲堂堂的司令府姨太太,竟然在飯店賒賬,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津津樂道地講完,屋子裏的女人一齊鬨堂大笑,好些個連儀態也顧不上了,笑得前俯後仰的。
“哎喲喂,你們可沒看到王管家的臉色,人家好歹也是咱們司令府的管事,平日處理的都是老爺部下們巴結送來的禮品,享受的是前呼後擁,哪曾豁出老臉,去幫咱們府上的一位姨太太解決喫霸王餐的債務了?”十一姨太故意拿腔拿調,“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咱們老爺苛待府裏,窮得連米都揭不開鍋了。”
“得有多饞啊,餓死鬼投胎嗎?一個人沒錢還要腆着臉點一大桌菜?”
“別說了,姐姐,我真替咱們府裏有這種人害臊。而且,又不是新進府的妹妹還沒領月例銀的情況,都已經是四十多的老人了,怎麼還一點真金白銀都沒存下?你說她是有多不受寵啊?還是該不會平常偷偷拿錢去貼補小白臉了吧?”
“有沒有小白臉不知道,但她的院子裏養着一條小狼狗呢。因爲她寒了自己兒子的心,活該落個孤獨終老的下場,所以只能養條狗當寄託,真的好可悲啊。”
鶯鶯燕燕們笑意盈盈地議論着。
人活一張皮,方蘭不敢反駁,恨不得鑽進地磚的縫裏去。
屋外。
聽到女人們的笑聲,厲隆海剛好來看望夫人,好久沒聽過妻妾如此和睦了,他不禁大悅地走進來:“夫人和姨太太們在說什麼?也讓我開心一下。”
見到高大成熟的男人進來,十一姨太滿眼傾慕,當兵的男人縱然老了,也有一股讓人不敢以下犯上的威嚴,黑白的花發反而令他更顯得睿智大氣。
十一姨太於是又清脆地將笑話說了一遍。
“老爺,你說好笑不好笑?”她的笑聲像風鈴一般動聽。
“啪!”
厲隆海直接將十一姨太扇倒在地,然後陰沉沉地瞪着方蘭。
女人們頓時噤聲,當然知道厲隆海處於震怒之中。
十一姨太更是連哭都不敢哭,只是捂着臉,一副知錯的樣子。
長襄這個地方,因爲軍校進修的緣故,南來北往的軍官很多,長襄飯店又整日高朋滿座,那日目睹這件笑話的人怕是隻多不少。
被有心人傳播,只怕司令的英名盡喪。
厲隆海此人,極度在意名聲。
否則當日也不會把污名全部推向厲堇元。
方蘭現在纔想到這層後果,已經是腿軟不已,一下子跪了下來,連聲音都在顫抖:“老爺,饒命……我昨日是按您說的去找堇元,但沒想到……”
“今日是在太太屋裏,不宜見血。”厲隆海看了一眼坐在正中的夫人,給了一點面子。
他的夫人正閉眼轉着檀木珠,口中默唸着經文,多年前自從長子厲昌江死後,便是日日如此。
方蘭心中鬆了一口氣,可很快又聽見下一句,變得提心吊膽起來。
厲隆海吩咐道:“等蘭姨太回了自己的屋,就讓管家拿一塊金子給她,她喜歡喫美食,不如直接喫金子,免得讓外人說我府上連頓飯都管不起。”
吞金即爲自盡。
這下子,膽怯的方蘭直接嚇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