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華銀行。
行長親自取出了厲堇元存放在保險櫃裏的書畫。
這幅畫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伏案讀書圖，幼童看不出男女，憨憨地在桌上爬，抓着毛筆玩。
空白處還有賀真璋妻子簪花小楷的題字：“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
厲堇元完全看不出賀真璋的畫爲何在海外價值連城。
畫技並不傑出，不如擅長畫蝦的齊大家的十分之一。
厲堇元算是文武兼修，也沒看出門道。
郭節則是個粗漢子，胸無點墨，看到這幅畫，再聽說如今賀真璋的作品在海外的價錢，直接罵了聲娘。
“就這麼幅破畫，賣出的價錢可以武裝一個營？狗屁！”郭節罵的，其實也算是厲堇元想的。
雖然這麼想，可能對老丈人略有些不敬。
厲堇元吩咐人快速去請了金城內有名望的收藏家和畫家過來，那些人聽說終於能夠一觀賀真璋作品的真容，都是激動不已，允諾絕對守口如瓶。
在這以前，賀真璋的其餘作品已全部被海外高價收藏，形成專門的璋學，國內觀過真跡的人寥寥無幾。
來的人都抱着巨大的期望。
結果敗興而歸。
就這？
“厲少帥，您收藏的這幅確定是真跡？”一位老收藏家氣得手抖，仍懷着希冀問。
厲堇元點點頭。
“無恥炒作！”老收藏家氣得將鑑賞用的眼鏡一丟，轉身出門。
“少帥，來了九個老藝術家，氣跑了三個，發病了兩個，還有四個保持沉默。”郭節苦着臉彙報。
發病的那兩個是畫家，一生兢兢業業磨練丹青妙筆，結果看到被國外搶着收藏的賀真璋真跡，水平不過爾爾，頓時氣得血壓飆升，直罵有眼無珠。
沒有人看得出賀真璋的畫爲什麼值這麼高的價錢。
厲堇元只留下一個沉默的畫家，給了很高的價錢，讓那人臨摹一幅。
那個畫家完成後，滿臉屈辱。
他從未臨摹過這麼普通的作品。
等臨摹的畫完成，厲堇元叫來方蘭，吩咐道：“你明天一早，就帶着這幅畫交給厲隆海的人，千萬記住那個人是怎麼驗畫的。如果他發現畫有假，你只管推說是我防衛森嚴，找藉口繼續回到帥府埋伏。”
“放心吧，堇元，我一定做好。”方蘭激動不已，這是母子重逢後，厲堇元第一次讓她幫忙做事。
這意味着，他在慢慢恢復對她的信任。
歡喜之後，她意識到自己叫的堇元，忘記叫少帥，可是厲堇元也沒有不滿。
“如果媳婦還在，我一定要感謝她對我的培養。可惜……”方蘭眨着眼淚，遺憾傷心不已。
厲堇元對方蘭少見的好言好語，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我很快就會把她找回來的。”
他僵硬地撫了撫方蘭的背。
母子之間的結怨，在這一刻釋懷大半。
方蘭領命離去。
翌日就帶回了消息。
“那個接頭人拿到畫後，將表面的一層看也不看就剝了下來，但沒有找到第二層，斷言我找的只是你府中混淆視聽的仿品，讓我再回來仔細找找。”方蘭彙報。
祕密在裏面，而不在表面。
他重新拿來賀真璋的遺作，小心地揭開一層，果然看到第二層宣紙，嶄新如剛剛下筆。
第二層宣紙上，仍是一幅畫。
所作的內容卻比表面的畫作更加離譜。
第一層畫至少有明確的主題。
但第二層畫看不出任何主題。
只是一堆莫名其妙的塗鴉，一個個分離的小圖案之間毫無聯繫，就像一個人天馬行空地隨手畫了幾筆。
厲堇元疑惑，這就是厲隆海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資料？
“少帥，我能看看嗎？”郭節見厲堇元眉頭緊鎖，不由好奇地申請道。
厲堇元點頭允許，郭節看到第二層畫的第一句話是：“他奶奶的，比第一幅還離譜，就這樣也能價值連城？早知道老子不當兵打仗，直接抓起畫筆隨便亂舞，早成世界首富了！”
郭節覺得這些塗鴉，還不如他信手胡畫。
“這幅畫，你看出什麼沒有？”厲堇元問。
郭節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看出來了，那些外國佬還有厲隆海都是腦殼有包，居然花大價錢收藏這種垃圾。”
他現在對征服世界充滿了信心，畢竟敵人蠢得無可救藥。
“行了，你去忙吧。”厲堇元懶得聽郭節嘴貧。
他知道，厲隆海是精明人物，絕對不可能做無用之功。
厲隆海費盡心思想要弄到的東西，必定有很大的作用。
但這幅畫看不出有什麼作用。
厲堇元又審慎地看了幾遍，其中一個特別的符號令他印象深刻。
像一隻眼睛，而瞳孔又像一個錶盤。
可這些圖案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厲堇元思來想去暫無眉目，只得暫時放下，先把第二層宣紙揭離，復原了第一層宣紙，讓畫看上去像是塵封未動的模樣。
做完這件事，他讓郭節吩咐人把這幅畫帶到北方首府。
南北之間互有探子，他在北方也安插有人駐守。
如果他沒有猜錯，雷炎逃離金城之後，唯一能去的地方只能是北方首府。
南方有畢家，北方也不會放任雷家的金山銀山離開手心。
“少帥，這幅畫帶去北方首府，您是想告訴雷小姐什麼呢？”郭節不解。
“告訴她聘禮已到，她該回來嫁我了。預付一半，剩下一半藏着重要的祕密，在我手裏，見面再給。”厲堇元笑道。
他必須拿出最有誘惑力的砝碼，將她從雷炎的身邊引回來，否則等她不是雷亦瑩的身份暴露，雷炎便會變成一顆爆炸的炮彈。
“少帥，這樣不好，女人是被慣壞的。雷小姐崩了你一顆子彈，你不僅不給她幾分顏色，還下這麼貴重的聘禮。”郭節一想到賀真璋書畫的價錢，心疼，肉疼。
厲堇元冷眸一擡，語出無情：“你一個老節氣副官了，難道還不懂，打是親，罵是愛，子彈是紀念？”
厲堇元犀利的嘲笑，令平常沒少挨紅顏耳光的郭節無法反駁。
“是是是，您境界更高。”郭節只得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