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知和雷炎分別後，一路上都在想雷炎的最後一句話。
“知知，從今往後，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以命相護，絕不允許那個組織傷害你。”
賀知知很高興與雷炎和好如初，但是對雷炎忽然許下的承諾十分在意。雷炎話裏話外，彷彿都在擔心她的處境。
最關鍵的是，他說“絕不允許那個組織傷害你。”他可以說不允許政府，不允許外國勢力，但他爲何偏偏用了“那個組織”的字眼，與目前的情況並不貼切。
“什麼組織？”賀知知也追問過。
雷炎回得語焉不詳。
賀知知很在意這句“口誤”，現在想來，雷炎和雷亦瑩在香料店對峙的時間格外長，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雷亦瑩身上必然有一些沒有浮出水面的信息。
她的確頂替了雷亦瑩的身份，但雷亦瑩對雷炎分明不在乎，可見是不是雷家大小姐，雷亦瑩從頭到尾並不在意，卻又對冒名頂替的賀知知窮追猛打，招招置於死地。
這顯然不是冒名頂替的恩怨，而關乎其他。
可惜雷亦瑩已經死了，賀知知已經來不及問她了。
賀知知來到了戲院包間，臺上正在唱貴妃醉酒，曾芙已等了很久。
“你總算回來了。”曾芙鬆了一口氣，幫她拉開椅子。
“謝謝你放我獨自出去。”賀知知真心道謝，曾芙給她的自由度是越來越大，現在甚至願意爲她準備證明，衆所周知曾芙與她是形影不離的，衆人看到曾芙在看戲，只會以爲賀知知也在包廂裏看戲。
這樣，下午同一時間蘭泊國使館的事，懷疑不到賀知知身上。
“事情解決了嗎？”曾芙問。
“解決了。豐廷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傳來。”賀知知忍不住再度道謝，“阿芙，謝謝你的理解。”
“沒事，我也不希望你嫁給那個變態的君皇，也能理解你擔心兄長被奸人所害。”曾芙笑道。
“唱得好！”
對面二樓包廂，與兩人這間正對着的那間，忽然爆發出一陣鶯啼般的叫好聲。
從四四方方的窗口望過去，賀知知還能看見那位興高采烈叫好的小姐，擼了手上的金鐲子，放到托盤裏，讓店員拿去打賞給臺上的貴妃演員。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了。”曾芙見賀知知被那邊吸引了注意力，解釋，“今天演了幾齣劇目，對面的千金就打賞了幾次。其實下午場的演出不是太精彩，壓軸的角兒都在晚上登臺，但那千金好像是頭一回看戲，稍有難度的表演就不停叫好，不停打賞。”
賀知知“嗯”了一聲，她已看清楚那廂房的女子一臉的天真無邪，年紀不大，頂多十八年華，圓潤中帶點貴氣的精緻，十分愛笑。
樓下的貴妃演員也注意到樓上的動靜，知道這是位捨得花錢打賞的主，於是備受鼓勵，在接下來醉酒轉圈的段落，邊歌邊舞，轉得虎虎生風，歌得悠揚繞樑，漂亮極了。
旁邊的男士卻是有些冷漠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界限分明。
賀知知的角度看不全對面廂房裏的全貌，只見得到那女孩趴在窗邊往下看，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精彩的一幕，而那位男士始終是坐在原位上，露出的手頻繁端起茶杯在喝茶，顯然是不耐煩的。
那個男人的手有些熟悉。賀知知想。
有時候熟悉的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單單一隻手也覺得見過。
“這一齣戲快要結束了，我們要不然回去了？”曾芙已經看了一下午的戲，現在終於等到賀知知，便也沒事了。
“好啊。回去等豐廷的消息。”賀知知應聲起身。
兩人離開包廂後沒多久，對面那個一直癡迷於戲的女孩忽然往她們空空的包廂看了一眼，看來不止她們注意到她，她也一直在注意對面。
“這齣戲要結束了，雲月還是沒看夠，想到後臺求個簽名。你陪雲月好不好？”女孩回過頭，嬌嗔地衝包廂裏的男人撒嬌。
原來她叫雲月，還很喜歡一遍遍強調自己的名字，讓人不得不記住。
男人冷冷擡頭：“別忘了正事。”
“雲月知道。我們正好有共同的目標嘛，幫你也是幫雲月自己，你要是擔心雲月拿了你的貨不做事，要不然，拉鉤？”女孩伸出一根瑩白的小指，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男人卻直接忽視了她，起身走出包廂：“若有別的選擇，我不會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作交易。”
“小姑娘歸小姑娘，誰讓雲月有一羣忠心耿耿的部下呢。他們偏偏就聽雲月的。嘻嘻。”女孩追上他的腳步，主動挽住男人的手臂。
“喂喂，你別把雲月弄丟了，雲月人生地不熟，是個路癡。”女孩嘟嘴強調。
“鬆開！”男人怒斥。
“真小氣。”女孩訕訕地鬆開他的手，卻用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一點點袖子，擡頭問，“這樣行嗎？”
但她看到男人的眼眸裏還是兩簇火苗，忍不住向後一縮，一副小貓咪被人兇過之後委屈巴巴的樣子：“這樣也不行啊？你不要雲月挽你的手臂，也不喜歡雲月抓住你的衣袖，該不會在氣雲月沒有直接牽住你的手吧？”
男人的臉頓時一沉，恨不得直接掐死胡言亂語的女孩。
“厲……”
此時的賀知知正好走到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口，看着對面包廂裏出來的男女，險些失聲喊出厲堇元的名字。
他消失了幾日，怎麼在這裏陪女人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