砬子屯的人們被這架勢給嚇到了,根本不敢睡覺。
眼瞅着家家戶戶附近的樹木都被冰雪壓彎了腰,時不時地就會傳出令人心顫的喀嚓聲,甚至偶爾還有轟隆聲。
那是樹木承受不住命運的重壓,折斷了枝丫甚至是徹底倒下。
哪個人看到這樣的情況還能安穩地回屋睡覺?
那心得多大啊,不怕萬一房子也被壓垮麼?
於是砬子屯的人們慌亂地忙活了半宿,每隔一會兒就要把房頂的積雪都清掃一遍。
家裏人手夠用的,還不僅僅是清掃房頂,就連房子四周也都打掃地乾乾淨淨。
像是生怕大雪會壓壞了地基似的。
雖然這樣想有點傻,但他們是真的怕啊,不多做點啥,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地上的積雪已經很厚很厚了。
大家看清楚之後,真是慶幸不已。
多虧起來掃雪,否則屋頂肯定承受不住這麼老多積雪的重量。
輕則房頂坍塌,嚴重的話,可能整個屋子都得壓垮。
別人家不說,就那個老張婆子家就肯定好不了。
她家那房子本就是七拼八湊地勉強蓋起來的,材料和手藝都不行。
要是任由積雪在屋頂上堆積,很快就得房倒屋塌。
人們不由得紛紛感激起陸永安來,他的及時提醒,又一次救了全屯子人啊。
陸有財的當機立斷也得到了大家的感謝,覺得他這個村長當的越發稱職了。
而且他都那麼大歲數了,大半夜頂風冒雪地挨家喊人,一呲溜一滑的,累的夠老嗆,真挺不容易的。
全屯子人都覺得又躲過一劫,心裏頭大大鬆了口氣,然後也終於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
折騰了半宿,又累又困的,大家就開始換班休息了,只要有人看着掃雪就行。
老陸家也是這麼安排的,只不過,他家比別人家多了一頓豐盛的早飯。
白天總是比夜晚更容易給人們安全感,即便大雪依然還在下,老陸家的氛圍也不那麼緊張了。
男人們有心情說笑了,女人們忙着張羅早飯,而小孩子們嘛,則是在院子裏玩起了雪。
一幫男孩子互相團雪球打雪仗,不一會兒就把院子里弄的亂七八糟。
老陸太太見狀,拎着雞毛撣子就出來了。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待會兒把院子掃乾淨,不然誰也不許喫早飯。”
小子們立馬高聲迴應,說一定把院子打掃地連片雪花都沒有。
老陸太太當時就被氣笑了,“你們是不是傻?天上一直下大雪呢!”
累死他們也做不到地上沒有雪花啊。
淘氣小子們也全都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繼續互相追打起來。
反正最後都要清掃院子,那現在就玩個痛快吧。
陸佳甜對打雪仗一點興趣都沒有,就找了個不會被波及的地方,堆起雪人來。
景熙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還不敢做太劇烈的活動。
於是他就沒有和男孩子們一起,而是過來幫着陸佳甜堆雪人。
景熙負責剷雪堆雪,陸佳甜負責造型。
她把雪堆修理成圓圓的腦袋和胖胖的身子,又找來樹枝和小石頭,充當五官和胳膊。
但堆雪人這東西,最享受的就是堆的過程,等到作品完成後,瞅幾眼就不再有興趣了。
這會兒早飯還沒有做好,陸佳甜閒着沒啥事,就打算再去找點別的樂子。
她以前倒是沒少見過雪,也年年冬天都玩雪,但卻從來沒見過這麼厚這麼白的雪。
於是她心裏頭就難免有點好奇:
這麼老厚的雪,踩進去得是什麼感覺呢?
會不會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暄乎乎的?
越想心裏越刺撓,於是她決定實踐一下。
雖然現在的生活多災多難,但是,日子還是得樂呵着過呀,就苦中作樂一下唄。
陸佳甜一邊爲自己的幼稚找藉口,一邊溜溜達達地進了菜園子,找了個平坦的地方。
只見她雙腿併攏,微微屈膝,突然發力......
來了個相當標準的立定跳遠。
噗——
準確無誤地種到了雪地了。
一動不能動了!
陸佳甜:“......”靠!失誤了!
這雪的確是軟的,但一點也不暄乎,不能把她彈起來,只會把她陷進去。
她跳進去之後,大雪直接沒過她的膝蓋,根本就拔不出來腳,所以也動不了。
陸佳甜都要尷尬死了,這下子可咋出去啊。
走是肯定走不出去了,難不成要用爬的?
就像穿山甲似的,一路拱出去?
不行不行,那可丟大人了。
實在沒辦法,就只能喊人來抱她出去了。
反正她現在是個小娃娃,腿短也沒人笑話。
就在她決定豁出面子張口喊救命的時候,突然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然後——就消失無影蹤了。
什麼情況?
大白天的鬧鬼了?
陸佳甜正驚恐地想着,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壓抑的笑聲。
她猛地扭頭去看,見是景熙站在那裏,嘴角可疑地抽動着,眼睛也亮亮的。
這很明顯就是在笑話她嘛!
陸佳甜立馬不樂意了,“喂,你這個人咋回事,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
我都這樣了,你還笑?”
景熙連忙搖頭解釋,“不是不是,我沒有笑你,我是笑金子呢。”
“金子?”
陸佳甜下意識地往四周打量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金子的蹤影。
她鼓着腮幫子不高興地說:“小黑,撒謊是不好的行爲。”
景熙忙解釋:“我沒撒謊。”
像是爲了幫他作證似的,金子的喵叫聲突然傳了過來。
“喵——喵喵——”
聽聲音好像還挺急切的。
陸佳甜循聲望去,卻只見到了白茫茫的積雪。
金子擱那兒呢?
景熙憋着笑,用手指指她的左前方,“它在那裏,雪下面。”
陸佳甜臉色一黑。
都說寵物性格隨主人,咋滴,犯蠢也隨啊?
她算是知道剛剛那道一閃而逝的黑影是啥了,肯定是金子那小傢伙學她立定跳遠了。
呵,這回他們倆都被困在這裏了,要咋出去?
喊人來圍觀他們的窘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