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從吊車塔上下來,門口已經有一羣人披麻戴孝,拿着黑底白字的橫幅在門口哭天搶地了。
“星輝公司草菅人命!”
“星輝公司殺人兇手!”
“星輝還我老公!”
曹茂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抹着汗水衝林燁道:“看來我們是遭人設計了,您放心,我會很快處理好的……”
他是高精尖人才,並非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
只是他對林燁有種敬畏,生怕會被一個不高興就炒魷魚。
但是林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去看看。”
鬧事的是那個工人的“家人”,除了一名中年女子以外,全都是身強力壯的壯漢。
嗚嗚泱泱地站在門口,手裏還拿着高音喇叭,甚至連小報記者都請來了。
工地保安一直在盡力維持秩序,可惜這羣人明顯是有備而來,只要你碰他一下,他立馬往地上一躺,讓人無可奈何,所以場面一度沒法控制。
曹茂一走過來,這羣人的情緒更加激動,甚至還有不少人掏出了爛菜葉和臭雞蛋,往他和林燁這邊砸。
林燁眸光一凝,飛快抓過一把石子,將那些臭雞蛋和爛菜葉凌空打爛,並沒有落到他們二人的身上。
面對外人的時候,曹茂沒了在林燁跟前的諂媚和小心翼翼,而是一本正經地皺着眉頭:“你們繼續這麼鬧下去根本無濟於事。”
“人剛剛已經送往了醫院,後續的賠償和處理,我們星輝都會一力負責到底。”
“否則的話,我只能叫警察過來處理了!”
曹茂的話在林燁聽來並不過激,甚至是非常冷靜的。
但是他知道這幫人根本不是爲了什麼賠償來的,所以肯定不會搭理他。
果然,下一刻那名中年女子便直接衝了上來,一巴掌打在了曹茂臉上。
“你們星輝要了我老公的命,居然還好意思報警?”
這女人面相刻薄,看長相就知道跟徐慧是一類人。
她臉上雖然掛着眼淚,但是脣齒之間卻含着諷刺的笑意,甚至還有些得意。
“怎麼,大老闆要欺負我們這些老實人啊?”
在生意場上,曹茂可以巧舌如簧,但面對這樣的潑婦,顯然他經驗不足。
被打了一巴掌之後他有些惱怒:“什麼叫我們欺負你?看看你帶來這些人,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再說了,你老公四十分鐘以前才被送往醫院,連診斷書都沒下來,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這麼短的時間裏,你就準備好了人手和條幅,說出去誰信啊!”
他說話急促起來,正好中了婦人的嚇壞。
分明曹茂不過揮動了一下手,婦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哎喲天爺啊,您開開眼吧,看看這些有錢人都是怎麼對待我們這些窮人的喲。”
“我男人一個月就拿幾千塊錢,在星輝丟了性命,我一個婦人想來給他討個公道,卻要被誣陷成騙子!”
“乾脆……乾脆你們把我的命也拿去吧,反正你們這幫吸血鬼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曹茂鐵青着臉,在他人的指指點點中,衝着身邊的助手道:“算了,報警吧!”
聽到他要報警,一幫壯漢“呼”地一下衝上來,把他們倆人團團圍住,還把助理的手機搶過來砸在了地上。
其中一名又黑又壯的大漢喊道:“誰不知道你們跟官家那就是蛇鼠一窩啊?”
“報警?我報NM!”
“等警察來了,你們就有靠山了,到時候我們這些小老闆姓還有伸冤的地方嗎?”
“大夥,你們說是不是啊!”
圍觀的多半是住在附近的普通民衆,最容易被他這種話煽動情緒。
三兩句話後,幾乎所有人都站在了他們這邊。
“不是我說,星輝這麼有錢,都包下了這麼大的工程,還要欺負這些小老百姓,真是該死!”
“就是,居然還說得出‘人還沒死’這種話,有錢人就是冷血!”
“我呸!就星輝這種德性的,我以後絕不會買他們的房子!”
羣情激憤之時,林燁就站在人羣外緣。
他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其中不少人根本不是什麼羣衆,而是被僱傭來煽動情緒,傳遞謠言的。
寒冷的眸子裏,彷彿看到了七年前的那天。
他的父親比曹茂更加無助和焦灼,站在人羣裏遭受衆人指責。
林燁清楚地知道,今天這場大戲,是故意演給他看的。
對方在用曾經對付過林易陽的手段,回過頭來對付他。不期望得到什麼效果,卻能給他一種心理壓力。
讓他彷彿置身在林易陽的位置,刺激他,惹怒他,挑釁他!
“呵呵。”他的脣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是場不錯的大戲,不過可惜,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坐在車裏束手無策的孩子了。”
他環顧四周,想要在人羣中尋找一雙眼睛。
如果是他,在大戲上演之時,勢必會找一個視野不錯的地方好好觀賞自己的“作品”。
按照星輝大門外的視角推測,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這片區域附近並不是什麼富人區,這裏也並非什麼商業區的必經之路。
那輛車停在那裏,似乎根本不怕被人發現,堂而皇之地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似乎知道林燁注意到了自己,對方竟然還降下了車窗。
車裏坐着的是早餐店看到的男人,他的身邊換了一個女人,並非木玉。
那個女人手裏拿着一本書在看,身側則放着一柄長劍。
劍在鞘中,但仍舊散發出寒光凜凜。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要回過頭來看林燁一眼的意思。
反之,宋文燦朝着他笑了笑,並且揮揮手,朝着大門的方向做個邀請的姿勢。
林燁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隨手拿過身旁的一枚石子,從指間彈出。
只聽“砰”的一聲,石子從宋文燦和女人的鼻尖擦過,穿透了另外一面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