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面色沉靜,說這番話時,平淡得彷彿在說自己今夜的晚飯。
“啊!”
冷月的其餘兩名師妹尖叫了起來,即便是武者,她們看到外面成堆的屍體也受不了這個刺激。
柳絮姐妹倆則徹底呆住了,看着款款走來的夜梟,兩張嘴都合不上了。
這個女人……這個一人屠殺了外面幾十人的女人,居然是林燁的手下!
他有這樣的保鏢在身邊,哪裏還看得上她們啊?
所以,之前他一直是故意的!
宋文燦這時也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夜梟:“她纔是那個在飛雲閣屠殺了十名武者的人?”
林燁抽出椅子坐下,直接無視了宋文燦手裏的槍:“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看來,他是根本不把宋文燦放在眼裏了。
又或者說,他從進門開始,就已經展現出了睥睨天下的姿態。
只是那是宋文燦等人壓根沒把他當回事,只當他是在逞強而已。
可現在看來,此時林燁下方的椅子宛如一尊王座,他坐在那裏,他就是真正的王者。
他的冷漠,他的高傲,他的霸氣,在此刻一覽無餘!
宋文燦忽然覺得有些膽寒——林燁給他的感覺,之前他在宋家時甚至從未從任何一人身上有過,但他知道,那是屬於上位者纔有的姿態!
不過他還是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緊緊地握着手槍。
“你的問題?我回不回答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啊,就算他老老實實回答了問題,林燁又會放過他麼?
還不如現在就扣動扳機,跟他同歸於盡!
宋文燦眼裏精光畢現,嘴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不過你要是非想聽,我也可以告訴你。”
“你的那個賤人母親,她玷污了宋家的姓氏,居然委身給一隻一無所有的臭蟲!”
“在最重視名譽的宋家看來,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們就下令殺了你全家咯。”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事實也就這麼簡單。說來也是,清理一對低微下賤的狗男女,能複雜到哪裏去呢?”
動怒啊,你快動怒啊!
宋文燦一邊刺激着他,一邊不斷地尋找突破口。
他知道自己武力絕對不是林燁的對手,但只要這小子一個晃神,他就能一槍打爆他的頭!
只要他死了,他背後的人就絕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他等了良久,越等就越絕望。
因爲他發現,無論從什麼角度射擊,林燁都毫無破綻。
他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把人困在裏面活活困死!
“想要以此激怒我?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提到父母,他確實因爲動怒,只不過那是在他無法看清敵人意圖的情況下。
然而多年征戰沙場,區區一個宋文燦,又怎麼可能不被他看透呢?
“夜梟,別殺了。”
“遵命!”
夜梟動了,宋文燦也動了。
而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鞭炮聲,似乎是專門爲了掩蓋槍聲而來。
可是,屋子裏卻沒有響起預想中的槍聲。
因爲在宋文燦扣動扳機之前,他的手便從手腕處,被直接斬斷。
牆上的冷月看到這幅畫面,整個人已如一具雕像。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原本以爲,這次前來慶城是她的機會,是她在第十房嶄露頭角的機會。
只要拿到了林燁的人頭,再加上她未婚夫緊接着進入龍神殿,她就可以徹底在宋家站穩腳跟。
那個根深蒂固的百年家族,那個盤踞在龍都的宋家王國啊……就這麼沒了。
她不信,她不甘心啊!
林燁眼瞳如墨,看到宋文燦在地上翻滾,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只是緩緩起身,衝着夜梟問道:“劉陽快到了?”
“是的老師。”
“那這裏就交給他收拾吧,把宋文燦帶到貝夏爾,等我回去處理。”
耽誤了一個小時,星輝的招標大會恐怕要暫時取消了。
眼看着林燁要走,柳絮趕緊拖着手臂站起來,面無血色地衝林燁祈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林燁瞥了她一眼,目無波瀾:“等會兒我會讓人送你們去醫治,早一點你還能保住這條手臂。”
言罷,他便轉身離開了。
柳絮突然想到了什麼,用盡全身力氣朝着林燁的背影追了過去。
她看得出來,林燁的實力絕對在自己的師父之上。
而對方剛纔的話,她也全都聽明白了,對方居然是宋家的人!
林燁膽敢對宋家下手,就說明他有一定的背景。
若是能夠靠牢這棵大樹,那麼以後她便不用再在九顧劍門下當一個外門弟子了!
於是,在林燁進入電梯之前,她追上了他:“林先生!”
她頂着蒼白的臉,衝林燁露出了諂媚的笑容:“林先生請留步。”
林燁看了她一眼:“你有事?”
“林先生,剛纔不管怎麼說,我跟我妹妹也盡全力保全了您。”
“所以……看在我跟我妹妹都受了重傷,回去之後必定會被逐出師門的份上……”
話還沒說完,林燁便輕輕嗤笑了一聲。
保全他?他需要人保全麼?
林燁漠然地看着柳絮,她臉上的諂媚和貪婪,令他感到無比厭惡:“你若是想讓我收下你們姐妹二人,那麼大可不必開口了。”
“我的手下,不僅要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
“你覺得,你配麼?”
柳絮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去,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受到如此羞辱,而且羞辱她的那個人還是一個小時前她看不上眼的人!
林燁按下了電梯,準備離開,她卻用帶血的手扒住了電梯門。
方纔的諂媚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怨和狠毒:“你動了宋家的人,難道就不怕我說出去麼?”
“實話告訴你吧,宋家的底蘊,不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能夠比擬的。”
“就算你跟你的手下武功再高強,在他們面前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得罪了他們,你就等死吧!”
言罷,她鬆開了手,任由電梯門關閉下行。
這時,才聽林燁緩緩道:“我怕的,是他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