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是一輛經過了特殊改裝的商務車,顯然是專門爲了供殘疾人上下車而設計的。
而讓杜宏在意的是,這輛商務車究竟是監獄方面爲所有身體有殘疾的犯人準備的,還是隻爲父親杜良禮一人所準備的。
如果這車是監獄裏的基本配置,所有殘疾的犯人都可以用,那隻能說是武國棟身爲浮山監獄的副監獄長,對老隊長的照顧。
就如同父親被以聘請的名義,可以安然的留在這裏,以及後面房間裏那齊全的醫療設備,這顯然都是武國棟的安排。
但是,如果這車就是特意爲父親杜良禮準備的,那也就意味着,父親在這監獄中的處境,遠比杜宏預想的要好。
“小子,會開車嗎?”杜良禮的聲音,把杜宏的思緒拉了回來。
“會。”
杜宏點頭。
武國棟把車鑰匙交給了杜宏,同時叮囑道:“一定要保護好你父親的安全!萬一遇到什麼變故,記住,只要是離監獄還不是太遠,不要猶豫,直接往回開,這裏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杜宏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謝謝。”
他推着父親上了車,在座位上繫上安全帶,而後,杜宏坐在了駕駛位上,啓動了車子。
“唰!”
武國棟站在車外,隔着車窗,敬了一禮。
車內的杜良禮同樣回了一禮,而後對杜宏說道:“小子,走吧。”
“好!”
杜宏點頭,開動車子。
自從杜良禮醒來以後,父子二人就再也沒有談過杜宏的母親,甚至也沒有提起過杜良禮是如何坐牢的,在監獄中的處境如何等等。
更有甚者,杜良禮甚至都沒有問杜宏要把自己帶到哪裏去,他坐在那經過了特殊改裝的寬大的座椅上,閉目養神,無比的從容。
就彷彿,他現在不是離開監獄,而是要外出旅遊一般的從容愜意。
杜宏有很多的疑問,但他卻沒有開口詢問。
因爲他知道,父親的身體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不管他有什麼疑問,等要等回到江北,治好父親之後再說。
尤其現在還是在開車的途中,如果父親的情緒波動太過強烈,再一次引發心脈的傷勢,他甚至不一定能來得及救治。
商務車在羣山中穿行,父子二人都沒有說話,杜宏全力放出感知,防備一切可能出現的變故。
他隱隱感覺到,武國棟此前的反應有些不同尋常,雖然他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卻可以看的出來,這背後肯定有他所不瞭解的事情。
更何況,在臨出發之前,武國棟反覆的叮囑,一定要保護好父親杜良禮的安全,如果遇到變故就往回開,這說明武國棟恐怕已經感覺到可能會出現某種變故。
這讓杜宏再次提高了警惕。
“不要上高速,就走山路。”杜良禮忽然說道。
杜宏心中微微有些詫異,但是他卻沒有問爲什麼,而是點頭說道:“好!”
他按照手機導航,避開了高速,只是在山裏穿行而過。
但是如此一來,車速就不可避免的要慢了下來,哪怕這商務車再如何經過了特殊的改裝,但在這山路上如果車速過快,也依然會不可避免的對杜良禮的身體造成一定的衝擊。
趕路的過程有些枯燥,而寒冬時節的山林同樣是一片蕭條,山上大量的樹木已經變得光禿禿一片。
但是這在杜宏的眼中,卻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在樹木茂密的季節,道路兩側的山林無疑是絕佳的潛伏地點,如果說真的有人要把父親杜良禮按死在監獄中,不想讓他離開,那麼,在這兩側的山林中埋伏人手,無疑就是最合適的。
當然,這種可能性不大,如果換做是杜宏,那他必然會選擇直接動用上層的力量,通過官方的手段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杜良禮限制在監獄中,這甚至可能只是一個電話就可以辦到的事情。
與之相比,在這山林中埋伏人手,對他們進行伏擊,這既存在極大的不確定性,同時一旦動手,就很有可能造成一定的影響。
雖然杜宏不知道父親現在的影響力究竟還剩下多少,但只要杜家那位老爺子還健在,伏擊杜良禮,那就絕不可能無聲無息,消息就一定會走漏。
“過了前面的那座山,先停下來。”
杜良禮忽然說道。
杜宏眉頭一皺,“爲什麼要停下?”
“等人。”杜良禮說道。
“等什麼人?”杜宏問道。
杜良禮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杜宏皺眉,他從頭頂的後視鏡上看了看,卻發現父親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依然在閉目養神。
“好!”
杜宏笑了笑,說道。
既然父親不說,他也就不再多問。不管要等待的究竟是誰,總會見分曉。
只不過,現在杜宏卻是越發的可以肯定,父親即便是已經在浮山監獄裏坐了二十多年的大獄,但是他對外界依然有着十分清晰的瞭解。
就從剛纔父親對道路的認知上,就可以看的出來。
父親杜良禮不但知道這附近既有山路,同時又有高速,而且還知道高速入口的地點。
甚至,他還知道過了前面的那座山,一定會有人來。
一個在監獄中關了那麼多年的人,又怎麼可能對這附近的道路如此的熟悉?
這讓杜宏更加清楚的意識到,父親顯然並不像他此前所認爲的那般,只是在監獄中飽受折磨!
杜宏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爲杜家老爺子還在照拂自己的兒子,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他都意識到,除了身體情況太差,父親的處境,比自己原本想象的要好的多。
當車子開過一座山丘,杜宏把車停在了路邊一片雜草地上,靜靜的等待。
杜良禮就彷彿睡着了一般,靜靜的坐在後排座椅上,只有他的胸口還在微微的起伏,顯示出他那虛弱的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杜宏打破了車裏的寂靜,“爸,前往廬州的最後一班高鐵,還有四個小時,還來得及嗎?”
做任何事情,杜宏都會盡可能提前做出周全的準備,所以他進入浮山監獄之前,就已經記下了返回廬州的所有高鐵班次,包括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