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爹說隔壁老林頭死了,擺了三十多桌。

    瞧着他爹滿臉豔羨的模樣,他就說了一句,等爹你死了,我給你擺五十桌。他又捱了一頓胖揍。

    他難啊。

    他真的難啊,明明給他多說了二十桌,還是要捱揍。

    他就知道,自從有了江懷鹿,家中便是看他不順眼的。

    此刻他捱了一巴掌也沒吭聲,只默默捂着臉退到了一邊。

    反正挨習慣了,多兩巴掌少兩巴掌也不是什麼事兒。

    阿隱進來時,正好江懷安幽幽醒來。

    一醒來便瞧見那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少女,穿着身男裝,雙腳岔開坐在椅子上。雙手攤開,放在兩邊椅背上,張開的腿隱隱露出裏邊淺粉色裏衣,頓時讓他紅了臉。

    “大夫,大夫我兒怎麼了?怎麼剛睜開眸子臉又紅又燙,難道是有什麼隱傷?”夏氏剛把兒子扶起來,便瞧見江懷安滾燙又通紅的臉。頓時差人將還未走出門的老大夫扛了回來。

    “娘,我沒事。我真沒事。”江懷安急忙擺手,這一擡手,才發現自己竟是半分傷痕也無。

    膚如凝脂,白裏透紅的嫩。

    老大夫坐下又重新診脈:“心跳加速,掌心出汗……不是什麼病症,大概是昏迷醒來還殘留着之前的恐慌。”

    老大夫開了些安神的草藥,這才重新離開。

    江懷安又瞥了眼對面,似乎她身後的小丫鬟死死的掰着她的腿給併攏了。

    她那坐姿,像極了山大王。

    “懷安,你這傻孩子,你們都出了事,要娘將來如何過?你這是要娘悔恨終身麼?”夏氏紅着眼眶,不住地抹眼淚。

    江懷安低頭看向躺在旁邊的妹妹,鹿鹿小臉白淨,睡的呼嚕呼嚕的,像個小豬似的。

    這般無辜弱小,哪裏像他昏迷時看到的霸氣呢?

    江懷安揉了揉眉心,必定是他眼花了。

    妹妹嬌弱,還是個孩子呢。

    “娘,懷安不去,還能指望着誰去呢?她只有哥哥了啊。”江懷安聲音極淺,難道指望那個男人麼?

    夏氏心頭一滯,再沒說什麼,只緊緊拉着江懷安的手不敢鬆開。

    “娘這輩子,有你們兩個孩子,知足了。”

    夏氏擦了眼淚匆匆站起身:“忙了一宿還未用飯吧?娘給你燉了湯,給你裝些來。”夏氏一邊擦淚一邊匆忙往門外走去。

    鄭夫人如今與夏氏關係不錯,便也跟了上去。

    楊巔峯偷偷瞄了眼江懷鹿,見她小肚子都焉了,只怕是餓了。

    趕緊差人去城東給她買醬肘子。

    小丫鬟輕輕推了推阿隱,阿隱這才慢吞吞走上前去。

    “阿隱,你可知是誰救我和鹿鹿出來的嗎??”江懷安隨口問道。

    阿隱倒是點了點頭,上次來時給他說了自己的名字,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是陰陽差啊。內城貴人們都瞧見了,陰陽差揹着你們出來的。你那蠢貨爹,還想求大人救救那毒婦呢。可惜被大人好一頓損。”

    “你們這運氣可真好。現在全城都在傳,李家喪盡天良,用活人結ming婚,被上天降罪了。”

    “對了,李家小兒的墓都被雷給劈爛了。”

    阿隱的語氣滿是幸災樂禍。

    江懷安瞧見她明媚的笑容,不由也彎了脣。

    這姑娘,與第一次見時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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