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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疫情實在是太嚴重,官府強制命令所有人滯留在家不得出門,而東西集市被停用之後就被徵用成了隔離重症病人的人。

    原本熱鬧的集市現在完全變成了人間煉獄,官兵們嚴格把手,任何一個意圖逃跑的人都會被立刻處死。

    而病死的那些人就會被擡到不遠處的一個大坑裏直接燒掉,只留下一個刻着名字的木牌。

    那坑裏焚燒留下的煙一直都散不去就籠罩在附近,帶着死亡的陰影。

    而集市裏全都是病人,有的還能在店鋪裏佔到位置打個地鋪,有的體弱無力便隨便找了個屋檐就地躺着,隨時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阿硯被這場面給嚇到了,默默地往柳雲葭的背後縮了縮,柳雲葭安撫的拍了拍她,眉頭已經擰得解不開了。

    皇宮裏的疫情雖然也很嚴重,但是有太醫在,還有最好的藥,最森嚴的制度,雖然氣氛也很緊張但日子還能過下去。

    眼前這地獄般的場面纔是老百姓真正面臨的困苦,人命在這裏顯得不值一提。

    “下官弈寧府尹胡一達,見過王妃。”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柳雲葭給震了回來,擡眼望去,只見一個帶着官帽的中年男人,滿眼的疲憊,對於柳雲葭的到來似乎有些不耐煩。

    “王妃,下官已將一間客棧給完全清空收拾了出來,您可以暫時前往歇息一下。”胡一達說完就招呼人要把柳雲葭給送走,他自己轉頭去招呼桂岑。

    柳雲葭能理解胡一達對她的敷衍,畢竟她是一個女子還是個嬌生慣養最近名頭不太好的女子,一般人都會以爲她來這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不指望她真的能起什麼作用。

    畢竟柳雲葭聽說皇上爲了挽回民心,前幾天親自來這裏看過,完完全全就是走了個過場,皇上在防護周全的人牆裏連轎子都沒下,只不過是喊了幾句口號而已就打道回府了。

    一點作用不起就不說了,還得讓本來就不夠用的人手分出心來迎接做安防。本來就忙得焦頭爛額,還要搞這樣的形式主義,也難怪胡一達會這麼嫌棄。

    說起來,胡一達真的算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一直深入第一線。所以柳雲葭一點都不在意,遇到這種官是好事,起碼跟他商量的來。

    沒跟那些要把她客棧送的人走,柳雲葭直接問胡一達,“現在什麼情況?”

    胡一達被問得愣了一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疫情傳播的速度越來越快,被送來的人越來越多,光是這東市的隔離區現在都已經將近一萬的病人了。而且藥材也不夠了,前些日子靠百轉堂免費捐贈的庫存還能勉強的拖一拖,這兩天藥材跟不上,只能緊着還能活命的人先用了,那些重病的病人就只能等死了,每天都得擡出去百八十個。”

    “呼……”柳雲葭長嘆了一口氣,太嚴重了,她還是低估了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鼠疫的影響力。

    “病得最重的一撥病人現在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對於這個要求,胡一達徹底地愣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看向柳雲葭,“那些病人病症極重,稍不注意就會感染,是最危險的地方,王妃您確定要去?”

    “當然。”說話間柳雲葭已經邁開步子往裏走了,“我既然來了,那必然是要陪着桂大夫好好看診的,我也得過這個病,比你們當中的任何人都要有經驗,前頭帶路吧。”

    柳雲葭的聲音清澈且堅定,還有一種超脫年齡的沉穩,不知道是在什麼的驅使之下,胡一達腦子還沒反應腳步倒是先邁開了。

    等他徹底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之後,看柳雲葭的眼神不自覺地多了一份欽佩,雖然傳言中這個王妃張揚放肆,但如今看來大是大非面前,倒是巾幗不讓鬚眉。

    因爲害怕疫症傳出去,所以病的最終的那些人是被安排在街市的最中間的,一路走過去看這那些爲了活命拼命掙扎的人,柳雲葭的心揪的不成樣子。

    “王妃娘娘,您是王妃娘娘吧!救命啊!”

    走到一半,忽然路邊有個人直衝到柳雲葭的面前,阿硯第一個反應過來,攔在了柳雲葭身前把那個男人給推開了。

    被推開之後那男人還掙扎着想要往柳雲葭這邊衝,但立刻就被弈寧府衙的人用劍架在脖子上。

    但那男人還是不死心,一直衝着柳雲葭喊,“王妃娘娘,救命啊,求您救救我娘子吧!”

    胡一達怒道,“大膽刁民,王妃娘娘親自來替你們診病,你竟敢衝撞,拉下去!”

    “等一下。”一道清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只見一個穿着錦藍華服的公子像這邊走來,他身後還跟着一衆隨從,拉着幾輛大車。那些病人們見到那些大車都撐着病弱的身體蹭過去。

    直到那公子命令停下,開始發放車上的東西,柳雲葭纔看清原來是饅頭和粥。

    那公子安排完手下施粥之後就徑自向柳雲葭這邊走過來,胡一達看到他恭敬地行了個禮,“顧公子,您又來了,多虧了顧家慷慨援手,不然這些病人們就算不是病死也得被餓死。”

    顧這個姓一出,柳雲葭就知道他是誰了。

    三代皇商,富可敵國的顧家獨子顧惜闕。

    雖說士農工商,在大渝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但顧家世代經商,做起了皇帝家的買賣,成了皇商,掛起了個御字招牌,那地位就跟一般的商販不可同日而語了。

    顧家壟斷了皇室所有的金銀玉石,花卉藥材的採買之權,是所有皇商之中最大的一家,而且還在民間做着各行各業的生意,不是一般的有錢。

    在柳雲葭的創業初期,就因爲顧家的手實在是太多太長了,所以導致碰了不少的壁,柳雲葭也沒少偷偷在家罵顧家把生意做的太絕了。

    不過雖然有此淵源,但顧家的人柳雲葭還是第一次見。

    雖是冬天,顧惜闕的手上卻拿着一把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掌心,雖是商賈人家但卻沒有油膩銅臭之感,反而很是挺拔瀟灑。

    他衝着胡一達點頭示意之後,便向着柳雲葭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草民顧惜闕參見安王妃娘娘。”

    他一擡眼劍眉星目,眼神中帶着幾分胸有成竹的客套。

    雖然只能看到一雙眉眼,但柳雲葭卻體會到了一種淡淡的壓力,她默默地感嘆,難道這就是古代的霸道總裁?

    柳雲葭回以一笑,“久仰顧家大名,今日一見顧公子果然瀟灑非凡,只是不知不過是施粥而已,怎勞顧公子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顧惜闕微微一笑,“對我來說並不危險,我自小有過奇遇,所以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便是沾之則死的毒藥對我也沒有,這鼠疫就更不在話下了。”

    聽顧惜闕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柳雲葭頓時來了興趣,跟桂岑交換了個眼神之後,立刻追問,“不知顧公子可否告知是什麼奇遇?”

    “可以,不過不知王妃可否與在下交換一個條件?”顧惜闕微一揚眉,賣起關子。

    柳雲葭微微皺眉,不愧是能跟皇家做生意的人,這做買賣的頭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連她都自愧不如。

    “我希望王妃您能放了這個人,並且聽聽他的條件。”

    顧惜闕指向一旁被官兵死死壓住的那個男人。

    柳雲葭立刻就同意了,本來她也沒想爲難這個男人,只是顧惜闕的那個等一下喊得比她早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柳雲葭擺起王妃的架子命令道,“你們把他放開。”

    那男人得了自由之後,立刻就給柳雲葭跪下了,不住的磕頭,“王妃娘娘,顧公子,求您們大慈大悲救救我的娘子吧。”

    “你要我救你娘子倒是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呀?”柳雲葭無奈地問道,這些人都什麼毛病?求人要學會單刀直入的啊。

    那男子見柳雲葭似乎有答應地趨勢,立刻說道,“小的名叫李大,三日前感染上了鼠疫,已經立刻就自動的來此隔離了,但還是傳染給我了娘子,她今日也被人送來了,可我娘子已經懷胎七個月了,她這一病動了胎氣,現在肚子疼得厲害,就快死了!”

    “王妃,您的鼠疫既然都能好,那說明這病是有救的!可我娘子現在就要死了,求求您救救她吧!她的鼠疫還不是很嚴重,要是能挺過這一關,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李大聲淚俱下的哭訴,真的很難讓人不動惻隱之心,柳雲葭看了桂岑一眼。

    桂岑無奈地聳肩,他本來是個很有個性的江湖遊醫,救誰不救誰完全是看心情的,但是自從跟了柳雲葭之後就完全變成一個憂國憂民懸壺濟世的好大夫了。

    把李大從地上揪起來,桂岑不耐煩地催促他,“你娘子在哪?不是要救嗎?快帶我去看看。”

    李大聞言立刻感恩戴德的帶路,柳雲葭和顧惜闕也默默地跟了上去,胡一達本來是想阻止的,但是兩個大人物當前,他也只能默默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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