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顧惜闕的話,柳雲葭就已經猜到那盒子裏是什麼,雖然最後這個毒蟲沒能派上用場,但是對於顧惜闕的失約柳雲葭還是非常不爽的。

    柳雲葭交朋友有一個準則,一次不忠終身不用,她原本覺得顧惜闕是個很有魄力和商業頭腦的人,而且顧家家大業大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興許可以和他成爲朋友。

    但現在,可能連利益夥伴都做不成了,顧家跟皇上之間一定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但柳雲葭表面上卻一點都沒有把這些情緒表露出來,反而很是輕鬆地接過了那個匣子,“顧公子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從何而來呢?應當是我跟顧公子說抱歉纔是,這毒蟲最終也是沒能派上用場,卻還勞煩顧公子用那麼的物資去跟蘇太子換來了他。”

    柳雲葭的輕鬆語氣也讓顧惜闕放鬆了下來,趕忙說,“王妃這是哪裏的話,若不是顧某遲遲沒有將這毒蟲送到王妃手上,王妃昨夜又何至於吃了那麼大的苦。不過是一些棉衣炭火,算不得什麼的,最重要的是這鼠疫終於塵埃落地了。”

    “是啊,終於要結束了。”柳雲葭露出一個很欣慰的笑容,但眼裏的悲傷卻怎麼都掩蓋不住,她沉默了一會才強打起精神對顧惜闕說,“我師父去了,百轉堂羣龍無首怕是不會像前段日子那般井井有條,所以還需勞煩顧公子帶領濟慈堂站好這最後一班崗。”

    柳雲葭這個樣子看得顧惜闕心裏一揪一揪的,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只化作一句,“好的,我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鼠疫徹底消失。”

    “那就麻煩顧公子了。”柳雲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見顧惜闕臉上滿是愧疚,她適時地開口,“我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顧公子。”

    “王妃儘管開口,只要是顧某所能,定當竭盡全力。”顧惜闕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師父這個人沒有什麼其他的愛好,只是愛養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寵物,而那些小東西又被我師父用各路的藥材喂得很叼,一般人實在是養不了。我現在心力憔悴沒有又沒有精力去管他們,所以不知可否請顧公子幫忙養一段時間?”

    “當然可以。”顧惜闕正覺得對不起桂岑呢,現在有機會可以爲他做一點事情,那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柳雲葭聞言終於是露出了有些開心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那些小寵物就在百轉堂總店的後院裏,還煩請顧公子照顧了。”

    “王妃放心吧,顧某一定悉心照料。”顧惜闕信誓旦旦,更是在辭別柳雲葭之後直奔百轉堂。

    望着顧惜闕策馬疾馳而去的背影,柳雲葭輕輕地嘆氣,顧惜闕,我希望我們最好不要成爲敵人。

    抱着那裝着毒蟲的匣子,柳雲葭轉身回了王府,直奔佛堂而去,算算時間,桂岑的“息氣丸”藥效也差不到該到時間了。

    雖然齊慕殊作爲一個知情人士,並且是新晉的合作伙伴應該會幫着打掩護,但柳雲葭還是不放心。

    裝死這個事情看起來挺簡單的,但是其實是個技術活,桂岑大概是身體太好了,所以醒得要比常人更早一點,一睜眼就是一片白花花的世界。

    而那擡擔架的人技術實在是不太行,過門檻的時候竟然被絆了一下,桂岑整個人被顛的差點沒飛起來,身體的本能讓他差點沒一個側手翻穩住顛簸的身體,但理智告訴他,他現在是個死人,是不會動的。

    但是不動的後果就是在一陣顛簸起伏之後他被撞到了頭,雖然已經極力剋制沒有做出應激動作,也沒有叫,但是呼吸還是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

    從桂岑自己的角度都能看到那貼着他蓋的白布隨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桂岑慌得趕緊調整呼吸,但還是有隻手伸過來扯了一下他身上的布。

    電光火石之間桂岑只覺得自己玩了,要被柳雲葭那個小丫頭天涯海角的追殺了。

    但是那個扯白布的人卻並沒有給他掀開,反而是給他拉鬆了一點,讓他有了可以呼吸的餘地,桂岑正要竊喜呢,卻緊接着傳來齊慕殊低沉的聲音,“你們都小心一點。”

    桂岑那剛剛復活的小心臟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齊慕殊這個反應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雖然他一直都堅定地認爲齊慕殊就是一個浪蕩子,但是柳雲葭不止一次的告誡他,齊慕殊絕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柳雲葭看人很少看錯的。

    所以桂岑瘋狂的糾結,但事實的結果告訴他,柳雲葭說的是對的,齊慕殊確實是不簡單。

    因爲在胡一達他們把擔架放下之後齊慕殊並沒有跟着走,而是在人都走光了之後對着他篤定地說了一句,“你可以起來了。”

    他怎麼可能起來!

    桂岑死死地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裝死,他堅信齊慕殊一定是詐他的!

    可沒想到齊慕殊見他不動竟然直接伸手掀了他的白布,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但桂岑仍舊是以不變應萬變,可雖然他表面非常的“死”,但是心內卻是驚濤駭浪。

    柳雲葭你個死丫頭死哪兒去了?不是你一天天的嚷嚷齊慕殊這個人不簡單嗎?現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你是怎麼敢把我一個人扔下跟齊慕殊獨處的啊!

    然而桂岑剛腹誹完,就聽到柳雲葭清脆的聲音,“你有什麼要問他的?你不如直接問我?”

    這聲音對於桂岑來說就像是溺水者面前漂來了一根稻草,然而他還沒抓住這跟稻草呢,就聽到柳雲葭繼續說,“師父,你別躺着了,怪難受的,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吧。”

    嗯?

    桂岑滿頭問號,什麼情況?齊慕殊還在這哎?柳雲葭竟然叫他起來?這不正常!

    桂岑超強的警戒心告訴他,這可能不是柳雲葭,只是有人在模仿柳雲葭的聲音罷了。

    柳雲葭見自己都開口了,桂岑還是躺着一動不動,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也不多說什麼了,直接走過去拔開了桂岑的眼皮。

    桂岑想反抗來着,但是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只能被迫睜眼,結果眼前的竟然還真的就是柳雲葭那張因爲起了疹子醜的有點難以複製的臉。

    “嗬!還真是你呀!”

    看到柳雲葭,桂岑直接從擔架上彈了起來,可是看看柳雲葭又看看不遠處的齊慕殊,只覺得畫面異常的詭異,還不如“死”着呢,於是用眼神詢問柳雲葭。

    這是什麼情況?

    柳雲葭無奈地說,“我倆可能演技沒有王爺好,所以在宣室殿演的哪齣戲被王爺看出來了,我被一通逼問就招供了。”

    齊慕殊直接柳雲葭這古靈精怪的語氣給逗笑了,但是桂岑卻只覺得很驚悚,“那,那現在?”

    “現在一切照常啊!只不過多了一個知情人和幫手罷了!”柳雲葭笑眯眯地站起來,還順手拉了桂岑一把,然後轉頭問齊慕殊,“王爺,在出殯之前能讓他藏在王府中嘛?”

    齊慕殊抱臂斜倚在門邊,語氣泰然,“可以是可以,但是不太好藏,你應該知道,這雖然是我的王府,但也不全是我做主。”

    在柳雲葭和齊慕殊和諧的互動中,桂岑的眼神逐漸變得驚恐。

    “也是。”柳雲葭表示理解的點點頭,“有了!”

    柳雲葭機智的打了個響指,衝着齊慕殊一揚眉,“我家!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認了桂大夫做師父,那按理來說,從我家出殯最爲合適,而且也很安全,我明天就親自護送桂大夫回我家,王爺你覺得怎麼樣?”

    齊慕殊面無表情地看着柳雲葭,直看到她臉上的笑意都掛不住了,才幽幽地開口,“我看你是自己想回安和侯府吧?你都已經嫁人了,現在這裏纔是你家。”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小心思,柳雲葭默默地撇了撇嘴,然後就開始理直氣壯地耍賴皮,“那就算是嫁人還不許回孃家了?按道理新嫁娘還有三日回門之禮呢,我這都快兩個月了也沒能回趟家。”

    但很明顯齊慕殊不喫這套,仍舊是酷酷地靠在門邊不說話。

    都已經是合作伙伴了還這麼不近人情!柳雲葭心裏暗罵一句,但態度還是軟了下來,湊到齊慕殊身邊笑眯眯地說,“那王爺您就當是我回門唄?您陪我一起去,再帶上我師父的‘遺體’,那場面一定相當悲壯,正好還可以給這燒得正旺的火添把柴。”

    齊慕殊明顯是個喫軟不喫硬的主,柳雲葭的態度一軟下來,他臉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柳雲葭那不太乾淨的小腦袋,“這樣倒是可以。”

    柳雲葭雖然被摸得很不開心,但秉持着合作共贏的精神,暫時性的做出了退讓,也沒有躲,任由他摸,但是沒想到齊慕殊竟然沒安什麼好心,在柳雲葭對於自己的犧牲默默嘆氣,放鬆警惕地時候冷不防地在柳雲葭的耳邊問,“一葉樓爲什麼叫一葉樓?”

    “因爲一葉障目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