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殊問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柳雲葭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答完之後瞬間反應過來,懊惱地差點沒直接給自己一巴掌,一蹦三尺遠地從齊慕殊的身邊跳開了。

    而桂岑的眼神也更加的驚恐了。

    柳雲葭恨恨地瞪着齊慕殊,真的是大意了,大意了!沒成想齊慕殊卸下僞裝之後竟然立刻就露出了狐狸本性,自己難得的對他表現出信任,他竟然詐自己!

    但齊慕殊面對柳雲葭的怨懟卻是不要臉的笑了,一臉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給你個機會自己招認罷了。

    “說說吧,你還有他,在一葉樓裏都是個什麼角色?你堂堂一個侯府千金怎麼會和一葉樓這種江湖組織攪合在一起?”齊慕殊的桃花眼一挑,邪魅之後暗藏幾分深沉,他平時那浪蕩頹靡的樣子似乎仍沒有褪去,但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他似乎只是雲淡風輕一問,但那威壓感卻從四面八方涌來。

    被無辜點名的桂岑有點被這個樣子的齊慕殊給嚇到了,一動都不敢動,用眼神求助柳雲葭。

    反觀柳雲葭卻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齊慕殊能問出這種話,說明他確實是從檀折的嘴裏撬出了一些東西,但也不多。

    那就讓他的情報止步於此吧!

    “一葉樓也不全然是個江湖組織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爺還曾打過一葉樓的主意呢,而且要是沒有一葉樓的話,當初我和哥哥可就被王爺給算計進去了呢。”柳雲葭玩弄着自己腰間的飄帶,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齊慕殊也沒有否認,只是用眼神示意柳雲葭繼續往下說。

    “一葉樓呢,雖然生意做的比較雜,但是發家的買賣還是情報。蒐集情報嘛,那自然就需要很多的眼線,桂大夫就是一葉樓的一員,而我跟一葉樓的關聯就是從桂大夫開始的。”

    柳雲葭連草稿都不帶打的就開始胡扯,見齊慕殊一點質疑的樣子都沒有,就更是一氣呵成地往下胡扯了。

    “經過昨晚的事情,王爺也該知道我這個人身體不太好,從孃胎裏帶出來了病根,一直都不見好,直到在百轉堂遇見桂大夫之後纔算是有了些希望。但我這個病要用到的藥材和針法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桂大夫一個人會。”

    “畢竟是做生意的,也不可能白白的給我看病呀!而王爺也知道,一葉樓的要價高的離譜,而我這病根又只能壓制不能根治。我爹爹呢,雖然是一等忠烈侯,但是兩袖清風這麼多年,一次兩次還能勉力支撐,這次數多了便也喫不消了。”

    “於是,我便和一葉樓達成了協議,我成了他們衆多眼線中的一個,利用自己身份上的便利爲他們提供情報從而換取桂大夫爲我醫治。就是這樣!”

    柳雲葭說完歪頭看着齊慕殊,滿臉都寫着我說的都是真話。

    齊慕殊素來都是演戲的高手,此刻臉上神色晦暗不明,柳雲葭也拿不準他是信了還是沒信,心裏不免有些沒底。

    於是仗着自己裙子寬大的掩護偷偷地踢了兩下桂岑。

    但桂岑今天真的是驚嚇過度,沒有平時的那般機警,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柳雲葭用力踹了他一腳之後他才猛地“啊?”了一聲。

    你“啊”什麼呀?你說話呀!我需要助攻!

    柳雲葭恨鐵不成鋼的瞪桂岑。

    不過好在他雖然掉線了一會,但智商還沒完全下線,接收到柳雲葭的眼神之後迅速地補了一句,“你瘋了吧?你怎麼把這些說出來了?你不怕組織追殺你嗎?你現在是閒王妃有恃無恐的,我怎麼辦啊?”

    桂岑那驚恐未褪的表情配上這突突地一頓輸出,顯得異常的真實。

    總算是沒拖後腿。

    “你不是已經‘死’了嘛!假死這件事情是你我私底下商議的,普天之下只有現在在場的三個人知道,連檀折都不知道,組織又怎麼會知道呢?你不是早就覺得自己被壓榨過度,已經厭倦了現在的這種生活嗎?金蟬脫殼,然後去逍遙快活,不好嗎?”

    這世界上最靈異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老闆當着員工的面說自己壓榨過度,教唆員工無故離職了。

    而現下正面臨着這種靈異場面的桂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表情了。

    雖然他曾經一度確實是對這種中規中矩的生活產生了厭倦,真的有想過要去逍遙快活,但是老闆當前,他的求生欲還是讓他開始爲組織說起了好話。

    “一葉樓,不僅僅是整個大渝,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天下最大的情報組織!眼線遍佈在你意想不到的每個角落,就算你能騙過全天下也未必能騙過一葉樓,我那能叫逍遙快活嗎?我那叫亡命天涯,夾着尾巴做人!”

    柳雲葭是萬萬沒想到,桂岑這個整天吐槽她一個小丫頭野心太大,壓榨他那條老命的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對一葉樓給出這麼高的評價。

    但是也正是因爲他的這份顧慮,反而讓一切變得更真實起來。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齊慕殊這個時候開了口,“你們倒也不必想得這麼悲觀。興許,本王會和柳雲葭一樣成爲一葉樓的夥伴呢。”

    嗯?

    什麼意思?

    柳雲葭頓時警覺起來,合作伙伴?和齊慕殊?她怕一葉樓這座小廟供不起他這尊大佛。

    在柳雲葭疑惑地眼神中,齊慕殊繼續說,“我要見一葉樓的主人,和她談一筆生意,本王保證,價錢他一定會滿意的。”

    那你說說咯。

    看着齊慕殊胸有成竹的眼神,柳雲葭心中暗哼一聲,你怕是不知道我的胃口有多大,竟然敢說一定會讓我滿意?

    雖然很想知道齊慕殊能給出什麼樣的價格,但是柳雲葭其實不是很想和她做生意,畢竟玩火太甚容易把自己給玩死。

    於是她把自己外層小嘍囉的角色貫徹到底,“王爺要是想要和一葉樓做生意就直接去找一葉樓的線點啊,我雖然跟一葉樓有所關聯,但就是個最邊緣不過的人物,這麼多年了,我都還沒見過一葉樓的主人呢。”

    比竟要自己見自己也是挺困難的。

    看着柳雲葭在哪裏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桂岑真的是萬分的佩服,同時終於想起了地上涼,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

    並且防止齊慕殊轉而把矛頭指向自己,立刻說,“其實我也沒見過一葉樓的主人,作爲一個暗線情報組織,一葉樓的處事可謹慎神祕了,尤其是這一葉樓的主人尤爲的神出鬼沒,一般人見不着。”

    雖然一葉樓的主人本人就站在面前,但是桂岑說的也的確是實話,他和檀折可以算得上是一葉樓的元老了,所以纔跟柳雲葭很是熟絡。

    對於那些後續加入的,柳雲葭的確是個神祕至極的存在,甚至於很多的命令都是由檀折代爲轉達的,所以作爲一葉樓的邊緣人物沒見過樓主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是齊慕殊對於他們的這種推諉似乎很不放在心上,直接對柳雲葭說,“那就讓檀折去找一葉樓的樓主,按你的說法,雖然他名義上是你的侍衛,但實際上其實是一葉樓派來監視你的吧?”

    聞言柳雲葭的臉一黑,你還挺會抓漏洞的!

    我就只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紕漏就被你抓住了,柳雲葭有點無奈,但還在試圖掙扎,“可是,就算檀折能夠聯繫上一葉樓的樓主,王爺又怎麼能肯定她一定會答應同你會面呢?”

    “你讓檀折告訴他,若是他不答應,那就我扣住他派往南疆的人,那樣大量的蛇鼠草足以讓皇上對一葉樓起疑,我再找機會挑撥兩句,你猜他那一葉樓還能不能再經營下去。”

    臥槽!

    這真的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柳雲葭真的差一點就直接爆粗口了!

    怪不得那天她跟萬愉暗談完之後出來齊慕殊就不見了,原來是暗地裏幹這種截胡的黑心事去了!

    桂岑也略帶同情的看了一眼柳雲葭,也難爲她還得保持表情不崩了,她說的真是一點都沒錯呀,這個齊慕殊有點可怕。

    “這樣啊,那我同檀折說一下,看看樓主是什麼意思吧。要是有任何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王爺。”柳雲葭深呼吸再深呼吸之後,才勉強能保證自己開口之後不是罵齊慕殊。

    而齊慕殊卻是非常雲淡風輕的“嗯”了一聲之後就直接拔腿往外走了,“兩天,按快馬加鞭的速度算,兩天後一葉樓的人能回到弈寧,若是到時我還沒有見到一葉樓的樓主,我不保證他們能夠成功進城。”

    “好的。”柳雲葭答應地咬牙切齒,忍得一口銀牙差點沒有咬碎。

    直到齊慕殊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她才爆發式的踢了一下腳邊的擔架,“靠!這他媽也太腹黑了!”

    而一旁的桂岑見狀,用食指戳了一下她肩上的疏鬆穴,“好了,都已經這樣了,生氣也沒用了,別把自己的身子氣壞了。”

    而門外,本已跟隨齊慕殊走遠的紀朝之在無意間一回頭看到桂岑的動作之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